T O P I C R E V I E W |
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2:52:20 這本書是現存為數不多的台籍陸軍少年飛行兵回憶錄之一, 作者賴泰安教官是陸軍少年飛行兵17期生,與『叛逆的天空』作者黃華昌先生是同學。 不過賴教官在戰後又考入中華民國空軍的空軍官校,並且擔任空軍飛官至上校退役。以目前聽聞的消息來看,具有這樣中日兩邊軍方飛行員身分的,賴教官應該是唯一一位。 這本回憶錄在1983年由日本光人社出版,賴教官以流暢的日文文筆記錄了從他考上少年飛行兵一直到戰爭結束回到台灣的歷程,對於少年飛行兵的訓練有相當仔細地描寫。 最近賴教官過世之後,由於家屬希望能夠了解他的那段記憶,無奈又看不懂日文,因此透過介紹找到在下執行翻譯,除了提供家屬留作紀念之外,也希望能有機會將這本珍貴的史料出版。 以下會陸續節錄一些較有趣或有參考價值的段落讓各位參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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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 L A T E S T R E P L I E S (Newest First) |
陸戰屋小步兵 |
Posted - 07/03/2012 : 20:50:49 好棒的資料阿~~ 印象中日本海軍有一期飛行生,因為戰爭末期缺乏飛機 結果最後全部編成陸戰隊了,其中也有朝鮮和台灣的學生
讀書不成先用劍 用劍無它A讀書 讀書用劍兩無成 落魄江湖它W負 |
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3:08:59 抵達大津少年飛行兵學校時,已經是傍晚了。我們在校門前下了卡車,排成四路縱隊,在矢野曹長的「齊步走!」口令下,打起精神對齊腳步走進了校門。不過衛兵們看到我們之後都嚇了一跳,因為我們的行進對列中有人只穿一件衣服和短褲,而且頭上還包著毛毯。除此之外,有人打赤腳,也有人穿著在神戶港得到的木屐或夾腳拖鞋。如果是穿軍靴行進的話,應該是會發出沙、沙、沙的規律聲音,不過木屐和拖鞋卻會變成喀拉叩嘍、啪踏啪踏等雜音,不管怎麼看都很不像樣,因此就有衛兵如此問道 「衛兵司令殿下,為什麼俘虜會跑來少年飛行兵學校呢?」。不知道「富士丸」遇難的衛兵,居然把我們誤認成俘虜了。像我們這樣如此落魄走進學校的學生,真的是前無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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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3:06:16 「富士丸」被魚雷命中的瞬間,正好是鄭永樂君起床要去廁所的時候。一聽到咚、咚的巨響,讓他直覺想到「是魚雷!」,並馬上抓了枕邊的救生道具,飛奔出船艙。 在巨響聲中,甲板上擠滿了一般乘客。最後當船體慢慢傾斜時,船員就開始放下救生艇。此時,在他旁邊有位年輕女性跟他說 「救、救救我,我沒有救生道具啊!」,一直抓著他苦求著。由於鄭永樂君對游泳還多少有點自信,因此就說「好,我的就給妳用吧」,並趕緊把救生道具交給她。 「快點跳。船要沉了喔──」 在船員的叫喚之下,他正準備要往下跳 「好嚇人啊。我不敢跳啦」 那位女性一邊驚恐地看著漆黑的海面,一邊死抓著甲板的欄杆。鄭君對她說 「要鼓起勇氣啊。跳下去之後就可以上救命艇了」 不過再怎麼勸,那位女性就是死抓著欄杆不放。如果不趕快跳下海,並且遠離下沉中的船就糟糕了,他因此焦急了起來。這是因為當船隻沉沒時,四周圍會產生很大的漩渦,聽說人會被捲進漩渦裡面去。 「快啊,快點跳啊!」他又說了一遍,不過女性依舊死命抓著欄杆。鄭君只好用力把她抓著欄杆手扳開, 「來啊,要跳啦!」 女性的身體瞬間往下掉。 「啊啊!」女生的聲音消失在海面當中。 此時鄭君也跟著跳下去,然後抓住那位女生在波濤間載浮載沉的救生道具,往漂流中的救生艇游去。他先爬上救生艇之後,就伸手把女性拉了上去,然後又陸續救起在海裡游泳的乘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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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3:03:15 當時美國的潛水艦已經開始出沒於台灣海峽周邊與內地的豐後水道附近,許多船艦、商船都遭到攻擊。當矢野曹長教我們怎麼使用救生道具時,氣氛又更為消沉。 「不管怎麼說,這艘豪華郵船應該是不會被幹掉吧。是這樣沒錯吧?」 「嗯,就算中了一枚魚雷,也不會這麼簡單就沉沒的」 「不過既然都有一萬噸級,應該會成為敵潛水艦的絕佳目標不是嗎」 「喂,不要烏鴉嘴啊。我們可是有海軍的驅逐艦在保護喔,敵人哪有這麼簡單就攻過來」 我們不斷討論著。在悲觀論與樂觀論交叉之下,這個話題一直都沒有停下來。不過就算再怎麼討論,其實也於事無補,最後還是只能交給命運了。就在我們此起彼落交談的時候,矢野曹長突然加入了討論 「喂,你們有用機腹降落到航空母艦過嗎?」 我們都聽不懂這到底是什麼意思。 「曹長殿下,那是不可能的事啊。在下都是少年飛行兵,而沒有加入海軍」,有位學生如此回答,曹長笑著說道 「不是海軍的空母啦。我說的航空母艦,是在有綠燈、紅燈的巷子裡待命的白色甲板啦。呼呼呼,聽不懂嗎?也就是女人的身體啦」 「……?」 「位於那白甲板空母下半身的要塞部,是要插進我們的魚雷用的啊。讓那傢伙爆炸的時候,真是令人爽到不行喔。而且空母還會不停扭動船體,呼呼,光是想像就令人凍未條啦」 矢野曹長一邊半開玩笑地看著我們因為害羞而脹紅的臉,一邊繼續開黃腔。 「哎呀,進入大津的少飛學校之後,應該暫時無法外出吧,不過總有一天會得到外出許可的。到那個時候,就要挺進京都的紅燈柳巷對白甲板空母展開攻擊喔。你們一旦成為陸軍學生,就是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了。身為男人,沒碰過女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掛在你們身上的寶貝小雞雞,可不只是用來小便用的啊」 當時我們真是純情,光是聽到有關女生的話題,整個臉就都紅通通的。不過矢野曹長既好笑又作怪的黃腔,讓陷入低潮的我們又再度活絡了起來。 翌朝,「富士丸」靜靜地駛離了基隆港,朝向內地出航。從前一天開始就不斷下著小雨,煙霧迷漫的基隆港,慢慢變得越來越小。我們一邊眺望著它,一邊與台灣惜別。 我不經意地在心中叫著,「媽媽,請妳一定要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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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3:01:46 「喂,賴君!」 有學生對我叫道,並且拍了一下我的肩膀。轉頭一看,是個身材遠比我高大的學生。」 「你故鄉在那裡?(用台語問)」 「我是嘉義人」 我想也沒想就用台語回答。 他是鄭永樂(日本名,高峰大八郎)。鄭君的性格爽朗,他很愛開玩笑逗弄大家。 「好啊,我要上啦!」 他就是這麼個有衝勁的人。 樂觀的鄭永樂君,很快就成為學生當中的當紅人物。不過在學生當中,還是會有對台灣人抱持偏見的人。當我跟鄭君講話的時候,有一個學生就靠了過來, 「喂,你們是本島人(台灣人)喔?」 「是啊」我如此回答, 「哼,本島人居然也能通過少飛的考試啊」 真是話中帶刺的講法。當我正準備生氣時,鄭君馬上就說道 「我們都是從母親的肚子裡生出來的,難道你們內地人(日本人)就不是嗎?」 這樣一反問,那位學生瞬間講不出話來, 「說什麼傻話,我也是從母親的肚子裡生出來的啊」 「那麼頭腦長的也都一樣吧,腦袋的能力不也都差不多嗎。是吧,是這樣沒錯吧」 鄭君充滿幽默的對話,讓那位學生趕緊逃離現場。 不過把本島人當笨蛋的內地人只是極少數,反而大多數的內地學生都認為 「那傢伙真是內地人之恥,自以為是內地人就很厲害!」 站在我們這一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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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2:58:52 一旦決定進入少年飛行兵學校之後,就發生了原本沒有預想到的狀況;我的身邊突然間熱鬧了起來。考試合格發表的翌日,新聞記者就跑來我家,問我我報考的動機,而且還拍了照片。第二天的早報便以 『燃燒鬥魂的愛國少年,漂亮考取少飛校』 的斗大標題發表。我對記者說的動機被詳細報導了出來,而我滿臉笑容的照片也刊了好大一張。而代理市長和町等仕紳都陸續前來祝賀我合格, 「你的決定並不只是日本少年的榮耀,更是本島人(台灣人)的模範」 他們一邊緊緊握了我的手,一邊如此激勵道。就連我上班的洲廳總務課,原本都喊我「喂,打雜的!」的上司們,也紛紛激勵我 「賴君,你的愛國心真是我們的光榮。你一定要當個頂天立地的少年飛行兵,為日本盡心盡力」。 叫法從原本的「喂,打雜的」變成「賴君」,讓我簡直想在心底偷笑。而在女職員當中,甚至還有人看到我之後直呼 「哎呀,是賴先生呢!」,對我畢恭畢敬的,讓我相當困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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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2:56:32 附帶一提,少年飛行兵學校的考試合格標準是學科考試八十分以上,身體檢查則為體重四十公斤以上,身高一百四十五公分以上,視力一點二以上(色盲,亂視都不合格),我的體格距離這樣的規定可說是低空飛過。考試的第一項就是身體檢查,透過這項檢查篩選,約有三分之一的志願者會過不了,而只有體檢合格者可以參加為期兩天的學科考試。 話說回來,這個學科考場還真是一個糟糕的地方。台灣的七月是酷暑天氣,連日都在攝氏三十五度左右,再加上狹窄的考場裡面擠進了近百名考生,氣溫加上大家的體溫,簡直就像是在洗三溫暖一樣。光是靜靜坐在桌子前面,汗水就一直從額頭上滴下來。光流汗是還好,太熱的話卻還會影響到思考力。 學科考試的科目是修身、國語、算術、理科、地理、歷史,以及智力測驗。各科目都有一百二十題,限制時間四十分鐘,相當緊迫。除此之外還有穿著筆挺軍服的監考官站在考生的桌子旁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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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aito |
Posted - 07/02/2012 : 22:54:03 憧憬的若鷲 我從小就對飛機很有憧憬,一旦聽到天上出現引擎聲,馬上就會跑出家門仰望天空,然後一直注視著天上的飛機,直到它消失在山的彼方。「唉,儘管只有一次也好,真想像那樣在天空中翱翔啊!」我總是這樣想像著自己正駕駛著飛機。 當時(昭和初期)的人們並不像今天一樣,輕輕鬆鬆就能去搭客機。對那個時代來說,想要搭乘飛機,簡直就像是在夢裡作夢一般。因此,對於翱翔藍天的憧憬,可說是比現在還要強上幾十倍。 我一旦看到報紙和雜誌中有出現飛機的照片,馬上就會把它們剪下來做成剪報收藏,並且藉由這些資料,沉浸於製作各國的戰鬥機等模型當中。 當時的模型並不像現在的塑膠模型這麼方便,所謂的「製作模型」,必須得先從畫設計圖開始著手才行。只靠資料照片,有很多部分是無法弄明白的,因此在製作上就會相當辛苦。但正是因為有下過苦心,完成後的喜悅才會更為強烈。 父親曾經因為我做飛機模型的技術不錯,而半開玩笑的說道: 「你長大以後乾脆就去當飛行員吧。」 「真的嗎?我長大以後真的可以去當飛行員嗎?」 我對父親隨口說說的一句話投以認真考慮。 「好耶,我以後一定要成為飛行員!」 我當時年幼的心靈,因此便越來越往那個方向走去,使得母親後來開始擔心。 「你說了那種話,如果那孩子以後真的跑去當飛行員,那該怎麼辦呀!」 母親向父親如此抗議。不過父親卻笑著說道: 「他應該當不了吧,飛行員可不是說著玩的職業。」 不過,父親這一句玩笑話卻在我心中留下深深的烙印,也許這就是讓我志願成為少年飛行兵的遠因也說不定。 在我小學時代,中日戰爭正打得火熱。報紙上每天都登滿了日軍在中國大陸上活躍的報導。 「日軍真是強啊!」 每當我看到這些報導,心中便感雀躍。 在學校與同學之間聊到的,也都是日軍大顯身手的話題。戰爭從中日兩國擴大至太平洋之後,報紙上更是大肆報導各地的戰果。在這些戰果報導當中,時常會穿插歷戰勇士的個人事蹟。 其中特別令我印象深刻的,是一位出身少年飛行兵,名為會田智的少尉。 附帶一提,當時的報紙是這樣寫的: 『操縱著受損的愛機,毅然將全彈投向敵陣 "若鷲"會田少尉奇蹟似的生還(華中前線基地,下司特派員發稿)。壓制湖南、湖北戰線的○○陸鷲部隊,冒著雷雨席捲敵區連日奮戰, 他們在敵軍蠢動的戰場中視彈幕為無物,連要命的燃料箱都中彈,機翼也承受著槍林彈雨,但是陸鷲們依舊從容完成轟炸任務回到基地,寫下勇敢的奮鬥戰記,真可說是奇蹟似的生還記錄。 湖北戰場於五月十三日(昭和十八年)堂堂展開了夏季進攻作戰,擋住我軍地面部隊去路的一千五百餘名敵軍依舊頑強抵抗,為了對他們進行轟炸,渡邊中尉(農橋市談合町)與會田智少尉(新瀉)飛往孟溪寺,在敵軍頭上進行俯衝,冒著猛烈的地面砲火投下炸彈,就在此瞬間,機體傳來亂彈劈哩啪啦命中的聲響。過沒多久,汽油開始從燃料箱流瀉而出,並且還噴到座艙裡去。 由於座艙罩此時依然還蓋著,因此汽油的臭味幾乎令人窒息,且仔細檢查後還發現主翼與升降舵也都有中彈。 此時任務尚未達成,但是這樣繼續飛下去,噴出的汽油就有可能會引燃。即便如此,任務還是得要完成才行。 兩位勇士用盡全力,一邊防止隨時會到來的危險,一邊英勇地向敵陣投下全部炸彈,並靠著所剩不多的汽油踏上歸途。而留在機內的汽油總算是沒有引燃,受傷的若鷺平安無事地回到了基地。這使得地面部隊的進擊趨於有利,並得以在日暮時分完成敵軍掃蕩。(昭和十八年五月十九日,朝日新聞)』 由於會田少尉的奮戰事蹟在這之前也有報導過,因此特別在我腦海中留下了印象。 「會田少尉這位飛行員真是厲害啊!我也想要成為像這樣的飛行員。」 我一直憧憬著會田少尉。如今回想起來,之所以會志願成為少年飛行兵,正可說就是因為讀了這位會田少尉的報導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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