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送上法庭的上校
「上法庭真的沒有什麼!」
說話的男子聲如洪鐘,神色自若地說著。這個人大約四十多歲,身材卻依舊保持健美,沒有因為新陳代謝變差就出現一般中年男子常見的小腹凸肚,頭上的髮際線雖然略略偏高,可也沒有禿頂發亮,還是如少年人那般烏黑濃密。
台下的少年人們對中年男子的話沒有表示意見,但眾人眼光中射出的神采卻釋出了些許疑惑。中年男子,就讓我們稱呼他總教官好了,教官是朝廷派來學校的官,平時幫忙看家護院給大夥兒講一些忠君愛國的話,偶爾也兼做一些行政雜務。教官不只一個,而是一群人的統稱,總教官就是這群人的頭兒。總教官沒有理會學生們的疑惑,自顧自的說起他的話,總教官就是一個這樣的人,這樣有自信的人。自從這所學校開校以來,總教官來來去去換了數十位,但是只有這一位總教官這麼讓人覺得有學識和擔當,講話這麼有說服力,一開口沒幾句話就能攝服眾人,抓住學生們的眼光,讓別人能夠很折服於他。
「真的!上法庭真的沒有什麼!」總教官又強調了一次。
總教官剛剛從法院回來,陪學弟開庭聽判決回來。回來之後就在孫子兵法的課堂上這麼說了。好端端的上什麼法院呢?很多的教官都有幫學生收屍這種業務,這也難怪,我國人騎機車的比例這麼高,肉包鐵的玩意,哪天一個不小心,就這麼去了也不奇怪,尤其是我國人這種不守規矩的習慣,少年人騎機車出車禍把命送掉,讓學校教官出馬收屍實在不是新聞。教官群的二把手,生輔組長老是說「不是我愛管,這對我有什麼好處?你騎車騎掛了我只也是去上個香假裝很難過一下而已…..」。
言歸正傳,話說設計科的學弟未成年無照駕駛,有一回兩人雙載從山上朝山下飆去,不知道是沒看到還是沒握好,總之出了車禍當場撞死一個鄉民。這下可好,事情大條了,當然是報案移交法院,最後據說是法官酌情判了緩刑。上校總教官就是因為這件事情陪同出庭聆聽判決,回來之後才會說這句話。
「我看他們很難過,但知錯能改善莫大焉,我要給他們打氣」上校說了
「上法庭有什麼呢?我還被送過軍法呢!」上校又說了
「這件事情阿說來話長…..」上校一整個陷入回憶
話說上校還是上尉的時候,派駐在某前線外島當海軍聯絡官,某年某月某日很不巧我方的貨輪被對方的水警給扣押牽了過去。身為海軍連絡官手邊有兩艘砲艇,居然沒有任何反應,沒有追擊沒有出動沒有開火攔截,眼睜睜地看著我方的貨輪被牽走,這實在讓總長非常火大。總長,嗯,就讓我們稱呼他濃眉大將軍吧,下令非要追究責任不可。上校,這時候是上尉,就被憲兵逮進軍法組關了起來。關起來可不是讓你白吃飯的,是照三餐審問不讓人休息的。別以為這沒什麼,連續七十二小時用強光照著你,不讓人闔眼不讓人睡覺上廁所,沒幾個硬漢受得了,好在上尉挺了過來,沒死成也沒因為壓力就什麼都認了。
「那時候真想一頭撞死!」上校沉痛地說「我很恨!我真的很恨他!」
「教官你那時候為何不做反應呢?」台下有人發問了
「問得好!這種事要警察或民間的基金會去處理吧?對方只是水警你就動用海軍砲艇會不會太過火了?更何況那只是用登陸艇改裝四零慢砲的小艇,會有什麼作用?你出去兩艘對方來個廿艘怎麼辦?事情不是鬧更大?」上校解釋道
但上校就這樣被人問罪了,用的是「殆誤戎機」這條,這種法條根本是自由心證,法官說是就是了,不是也得是。「殆誤戎機」要追究可以就地正法,當場把你槍斃掉的。但既然是自由心證,法條雖然嚴峻得很,認定的空間卻很寬鬆,說不是也可以,就算是也可以不是,然後打官司就變成打關係了。上校,那時候是上尉,他是沒有關係的,通常這樣在軍法法庭上會很有關係。但他運氣好,碰上願意保他的總司令,總司令和上尉並沒有個人關係,但總司令很清楚很明白這只是總長在借題發揮,這只是濃眉大將軍的鬥爭手段,這只是陸軍趁機修理海軍,為的只是在參謀本部落海軍的面子好爭奪權力。上尉,身為海軍自己的人馬被陸軍這麼無端整了,娘家人不說話怎麼成?以後碰見對方豈不是一見面就矮了一截?總司令就這麼和總長槓上了。
「我不管你怎麼判,反正就是要無罪!」據說總司令就是這麼對法官說的。
然後就是一番角力一番算計一番斡旋,最後最後上尉終於脫險歸來,可以吃一碗豬腳麵線了。好在有總司令,不然今天就沒有上校在這裡做這麼漂亮的PP檔幫我們上孫子兵法了,總司令真是總教官的貴人。
這個故事還沒有結束,後來長官愛護上尉,為了讓他暫避風頭,又送他出國念碩士學電腦學科技,回國後又繼續栽培,上尉先後幹了上尉艇長、少校艦長、中校艦長、上校艦長,航海的資歷在海軍數一數二。上尉艇長任內還發射了我國自行研製的第一枚反艦飛彈,上校艦長時還承蒙長官特別指名,前後兩次帶畢業生繞過半個地球訪問友邦。最後據說是為了貪圖快活的生活才躲來學校騙小孩。
「所以上法庭真的沒有什麼!過去就過去了,迎向未來吧!」上校最後這樣說。
讀書不成先用劍 用劍無它A讀書 讀書用劍兩無成 落魄江湖它W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