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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利沙島海戰───帝國與黃金獅的餘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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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 O P I C    R E V I E W
n/a Posted - 04/12/2013 : 13:36:42
前言

客觀不帶感情地說來,奧匈帝國海軍在其短暫的歷史中,儘管對帝國的國運或戰爭勝負,從未作出過任何一絲一毫有意義的貢獻。但是,即使如此奧匈海軍還是擁有他們值得一提的光彩紀錄───那就是1866年的利沙島海戰。

中世紀以來,神聖羅馬帝國透過征戰、聯姻等方式,在北義大利、南斯拉夫沿岸地區建立了一些港口都市,隨後更控制了兩西西里,並將西班牙、尼德蘭納入哈布斯堡家的控制下,在地中海與大西洋世界一度擁有繁盛光輝的海權實力。

然而,隨著16世紀以後奧地利與西班牙逐步走向分道揚鑣,尼德蘭地區的獨立,鄂圖曼土耳其帝國在地中海的擴張,神聖羅馬帝國的海事活動遂大受打擊,海事實力大不如前,只剩下一些在多瑙河沿岸巡航的河軍水師,和亞德里亞海畔的遊艇群。甚至到了拿破崙戰爭的年代,奧地利可說是被徹底逐出了阿爾卑斯山以南,即使發動多次反法同盟,但仍不敵拿破崙的軍事天才,而徹底地淪為一個內陸國。

不過拿破崙慘遭滑鐵盧的結果,是奧地利人得以重建一個以維也納為中心的新歐洲秩序,在19世紀初這樣一個工業革命與軍國主義的黎明期,奧地利人理所當然是不可能放過在未來營造一個奧地利帝國霸業的絕佳窗口機會。為此,在1815年的維也納和會上,奧地利根據拿破崙遠征義大利時所簽署的坎波.福米奧條約,以此為法理依據合併了威尼托、達爾馬提亞等前威尼斯共和國領土,得到了位於亞德里亞海的繁榮海港與海軍出海口基地。

但是,奧地利海軍卻並非於此同時誕生。主要的原因也很簡單,奧地利長期作為一個內陸國來說,設立一支獨立海軍的必要性始終受到眾多將領和內閣成員的抨擊與質疑,因此奧地利海軍在1815年復活之時,本質上只不過是一支接收了威尼斯共和國海軍艦隊的陸軍船舶團,不論訓練、士氣、待遇、忠誠心都極其低落。

海軍在如此處境不堪的小三處境下忍受了許多辛酸,所幸在眾多對海事問題冷眼旁觀的維也納宮廷貴族中,還是有一位為海軍付出了許多的熱心貴人,這人就是奧匈帝國皇帝法蘭茲約瑟夫之弟,斐迪南•麥西米連大公(Ferdinand Maximilian)。麥西米連大公從小在宮廷接受新式教育,思想新潮前衛,支持自由主義,非常關注世界大局與造船科技的進步,並且對奧匈帝國忽視海權、又在威尼斯問題上採取高壓政策的不聞不問態度非常不滿。


法蘭茲約瑟夫,奧匈帝國皇帝


斐迪南•麥西米連大公(Ferdinand Maximilian)

他不斷呼籲要正視民族矛盾與海軍問題的這段期間內,歐洲正處於一個對維也納體制極端不滿的革命年代。在如此風雨飄搖之中,首先以1848年法國爆發二月革命作為起點,義大利、德國等地陸續都出現了激進的左翼自由運動家、右翼的激進民族主義者、無政府主義的恐怖份子集團等人不約而同的蜂起,他們的理想主張雖各有不同,但是卻有著共同的目標:推翻現有的本國政府與維也納體制。即便是全歐洲最保守反潮流的奧地利,也不能自外於這樣的浪潮,於全國各地發生了幾近使帝國解體的民族革命運動。

特別是以威尼斯作為母港的帝國海軍更是遭到了致命打擊───1848年三月,不滿於缺糧缺餉和長期忽略打壓,多數由威尼斯或威尼斯屬達爾馬提亞(今克羅埃西亞)系拉丁水手組成的奧地利海軍集體叛亂,響應了威尼斯民族主義者丹尼耶爾.曼寧發起的聖馬可共和國獨立運動。

喪失了軍艦和水兵的貴族高官慌亂地逃往達爾馬提亞境內的波拉,但是國力雄厚的帝國並不這樣善罷干休。奧國陸軍於1849年三月在諾瓦拉會戰中粉碎了薩丁尼亞、拿坡里等義大利諸國的聯合軍之後,解決陸上威脅後的帝國總算能騰出手來解決海上問題。

奧地利從丹麥招聘了經驗豐富的外籍顧問,漢斯•布利希•馮•達勒普(Hans Brich von Dahlerup)提督擔任總司令,在波拉用還未倒戈的艦艇重建起奧地利海軍,調集數萬大軍海陸包圍威尼斯城,經過五個月的血腥圍城,甚至是歷史上首次出動了氣球空軍進行轟炸等壓力,1849年八月二十八日,奧軍從海軍造船廠登陸並攻陷威尼斯本島,首腦丹尼耶爾流亡至法國,聖馬可共和國宣告滅亡。

好不容易付出慘重代價,自兵變起歷時一年半之久,才收回了威尼斯的法蘭茲約瑟夫皇帝對此教訓印象深刻。姑且先不論投資海軍能產生多少有意義的功能,至少站在防叛亂的保險觀點上,想必帝國的海軍是有必要好好加以整頓一番了。原本一直被當成烏鴉嘴嘲笑的王弟麥西米連,在這次大亂後儼然成為了維也納宮廷裡炙手可熱的海軍專家,1848年革命後,他很快就升任威尼斯與倫巴第帝國總督,並於1854年被皇帝任命為新任的帝國海軍總司令,統轄新成立的帝國海軍本部與所有海事事業。

皇弟的玩具艦隊

麥西米連大公很快以他莫大的熱誠著手進行海軍的重建與再編工作。大公為了向威尼斯人展示他對海事熱心的具體誠意,將他的新居城設立在靠亞德里亞海畔的帝港(Triest),在市郊靠海的風景絕佳之處,修築了米拉馬爾城堡以獻給他的新婚妻子,比利時公主夏洛特,重建威尼斯造船廠與海軍官校,並下令在達爾馬提亞沿岸的波拉、富姆修築大規模的港灣設施。


經大公修建後的帝港(1870年照片)。

大公也對他的轄區,包括威尼斯與米蘭等北義大利省份採取了自由放任的新統治方針,他赦免了許多在1848年革命中的造反派,允許開放有限選舉權,推動地方自治,並鼓勵曾經反叛過的海軍官兵回任原職。麥西米連大公的寬厚為懷,很快贏得了北義大利人民和海軍官兵的敬重愛戴,甚至是在後來普奧戰爭爆發,義大利王國嘗試呼籲威尼斯和達爾馬提亞人響應義大利民族統一運動之際,絕大多數的北義大利人仍舊選擇了跟奧地利帝國站在同一陣線。由此可見麥西米連大公的影響力。

除了硬體層面與岸基建設的加強之外,麥西米連大公也開始注意到當時新出現的蒸汽引擎科技,並希望能夠及早引進新式的動力,但即使是位高權重如他,要怎麼去說服皇兄和國會同意撥出這麼大一筆錢給他的「澡盆水師」採購新玩具,也是個令人頭痛的問題。


身著海軍戎裝的麥西米連大公,1864年

為大公的海軍爭取到了這筆預算正當性的,是一艘並不起眼的風帆巡防艦諾瓦拉號(Novara)。諾瓦拉號是1850年於威尼斯造船廠建造下水的一艘傳統木造風帆巡防艦,在大公全額支持贊助下,這艘探險船由伯恩哈德•馮•伍勒斯多夫•烏貝爾艦長(Bernhard von Wullerstorf-Urbair)指揮,載運345位官兵與七位科學家,以維也納皇家科學院研究船的名義,於1857年四月由帝港出航,出直布羅陀、翻越好望角,一路航向東方。諾瓦拉號訪問了里約熱內盧、印度、馬尼拉、香港、上海、雪梨,又跨越太平洋開向智利,沿途四處進行親善訪問和科研工作。然而,經過這兩年環遊世界的漫遊航行,浮沉於汪洋中的諾瓦拉號並不曉得世界局勢已經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威尼斯剛下水的諾瓦拉號

由與1859年法奧因義大利問題開戰(第二次義大利獨立戰爭),所有航行於海上的奧國船舶都成為了法國海軍的合法獵殺目標。運氣不好的,諾瓦拉號在回航的最後一段旅途中遭到了法國海軍的攔截而遭拿捕,但法國皇帝拿破崙三世為了展示他的慷慨大方和對科學的支持,而親自決定下詔特赦,放過這艘無軍事目的之科研船。諾瓦拉號就這樣幸運無事的於1859年八月返回帝港,結束了長達五萬一千海浬的大冒險。這是奧地利第一艘、也是最後一艘達成世界一周航行的艦艇,舉國民眾陷入了瘋狂,船組員成為了凱旋歸來的國民英雄。也受到諾瓦拉號的激勵,弱小的奧匈帝國海軍從此以後,竟把遠航南北極圈探險,當作是海軍的一項光榮傳統,往後的歷史上竟也發現了不少新的島嶼並冠上奧地利皇帝的名諱。


為凱旋歸來的納瓦拉號繪製的記念冊


奧地利發行的納瓦拉號記念幣,20歐元

諾瓦拉號的凱旋使得原本對奧地利海軍造艦計畫抱持著懷疑目光的國會議員們,態度一轉而全力支持的態度。自1860年起,麥西米連大公開始以平均一年一艘的速度,著手建造或改裝一批木骨鐵皮的蒸氣裝甲巡防艦,直到1866年普奧戰爭爆發前夕,一共建造或改裝了七艘的鐵甲艦。其中,環遊世界一周歸來的功勳艦諾瓦拉,也在大公的支持下於1862年改裝為蒸汽螺旋槳推進軍艦,正式躋身於現代化軍艦的行列之中。

但是支持奧地利海軍一路從無到有走到這一步的麥西米連大公,卻在1864年面臨到他人生中的一個轉捩點。受法皇拿破崙三世慫恿,麥西米連大公接下了墨西哥皇帝的帝位,興高采烈地搭乘著曾經環遊世界一周而聞名各國的名艦諾瓦拉號,這艘他最鐘愛的風帆巡防艦開向新大陸。

斐迪南•麥西米連大公最終未能再活著回到他的故鄉。在三年後,也就是利沙島海戰與普奧戰爭結束後一年,大公慘遭墨西哥人殺害的遺體,被同一艘諾瓦拉號載回了帝港。在麥西米連大公以這種諷刺而悲哀的方式離開了奧匈海軍之後,這支發展茁壯中的海軍轉由威爾海姆•馮•特格霍夫少將(Wilhelm von Tegetthoff)接手,並步向了即將爆發的戰火之中。

特格霍夫提督與帝國海軍


特格霍夫上校,1864年攝影
如同當時大多數奧地利男人,他也模仿著法蘭茲約瑟夫皇帝的鬢毛鬍型

生於今斯洛維尼亞馬堡的特格霍夫乃是奧地利傳統的軍人貴族世家,但與父祖不同之處,在於特格霍夫在他13歲那年起選擇進入威尼斯海軍官校,走上成為一名看起來沒什麼前途的奧地利海軍軍官之路。經過五年的學習,他學會了一口流利的威尼斯方言並獲得海軍少尉的官銜,並持續在威尼斯的帝國艦隊服役,直到1848年的革命爆發。

身為奧地利人的特格霍夫原本以為他會同其他奧地利軍官一樣被捕後槍決,但他的威尼斯同學們念於同窗之期而釋放了他。特格霍夫隨後加入了在波拉重建起來的帝國艦隊,並參加了對他母校的威尼斯海軍官校進行砲擊的最終決戰。

在那之後,特格霍夫親眼見證了奧地利海軍是如何在麥西米連大公的勵精圖治下,從一支多瑙河畔的黃水艦隊步向藍海的大變身過程。在人才嚴重不足又急遽擴編的奧地利海軍中,特格霍夫於1854年以27歲的少壯之年被任命為一艘練習帆船的艦長,並在隔年以28歲的年紀成為帝國第一艘蒸氣船「金牛座」號艦長。

在克里米亞戰爭期間,他指揮金牛座號砲艦巡邏於羅馬尼亞沿岸對抗俄國海軍,特格霍夫在艦長任期中,他傑出的交涉術和事務手腕引起了麥西米連大公的注意和提拔,從此成為大公個人專屬的司令部幕僚和遠航時的座艦船長。在1864年普丹戰爭爆發以前,特格霍夫多是參與一些外交遠航或是無實質交火的巡邏任務,但普丹戰爭打響後,擁有強勢海軍的丹麥艦隊封鎖了普魯士的所有海港,迫於自身海軍實力太弱,除了靠陸軍打開局勢以外別無辦法的普魯士,於是向奧地利請求海軍艦隊的支援。

當時官階為上校的特格霍夫受大公指派為遠征艦隊司令,率領一支三艘蒸汽巡防艦組成的小艦隊開往北海,協助普魯士海軍打破丹麥海軍對什列士威•荷斯坦地區的海上封鎖。途中,由於有一艘船發生故障而前往英國停靠修理,特格霍夫手中只剩下了兩艘巡防艦。


【螺旋槳巡防艦】施瓦森堡Schwarzenberg


【螺旋槳巡防艦】拉提茲基Radetzky


兩艦併肩航行。


1865年,修復後拍攝的施瓦森堡照片。

1864年五月九日早上十點,於德國北部海哥蘭島附近,特格霍夫上校的小艦隊正在護航三艘普魯士海軍的小型砲艇時,遭到丹麥海軍的艾杜德•蘇安森(Edouard Suenson)提督指揮三艘蒸汽巡防艦追上並發動襲擊。


蘇安森提督,歷史上最後一位指揮過海戰的丹麥軍人

由於普魯士的三艘小型砲艦都是只有三、四百噸出頭的小船,再加上其中還有一艘在外海根本開不動且脆弱的蒸氣明輪船,為了掩護航速較慢且脆弱的普魯士艦艇,特格霍夫上校決定指揮他的座艦「施瓦森堡」、僚艦「拉提茲基」與丹麥艦隊進行並航砲戰,掩護普魯士僚艦逃的越遠越好。考慮到普魯士海軍的三艘砲艦是加起來長度還沒一條巡防艦大艘的戰力外,特格霍夫實質上是處於以兩艘打三艘船的不利劣勢。但特格霍夫始終能巧妙地誘導丹麥艦隊把砲火集中於他的兩艘大船上砸,且戰且走地掩護普魯士船隊一路往北方的海哥蘭島開去。


蒙受猛烈砲火而大破的奧軍旗艦施瓦森堡。
圖中遠處是丹麥海軍的艦隊。


事後奧軍統計的施瓦森堡中彈統計圖。空中中彈點表示索具被擊中,飛掠但沒擊中任何東西不計。


一顆"巴克散"前裝式榴彈。
與拿破崙戰爭時代不同,19世紀60年代的海戰,
即使是前膛砲也已經能發射可靠的爆破彈,這種爆破彈能輕易使木造艦被擊毀。


一顆擊中特格霍夫提督腳邊的丹麥未爆彈。
事後他將這顆砲彈留作紀念品,後來捐贈給維也納的海事博物館收藏。

即使特格霍夫的旗艦已經被丹麥艦隊的集中砲火轟的起火燃燒,但他依然成功護衛普魯士艦艇進入海哥蘭近海,由於海哥蘭是英國領土,照國際法是不得於中立國領海內進行交戰的。而且當時海哥蘭近海有英國軍艦曙光女神號正在觀戰,忌憚於英國外交壓力的丹麥艦隊於是鳴金收兵,放棄追擊。


海戰概況圖。紅色是普奧聯合艦隊,藍色是丹麥艦隊。
奧國較大的兩艘蒸汽巡防艦始終在內圈與丹麥軍砲戰,
掩護較弱的三艘普軍砲艇退入綠色範圍的海哥蘭海域,
丹麥軍由於不願侵犯英國中立而退卻。

丹麥艦隊原本還在海哥蘭近海徘徊,打算趁普奧艦隊開出中立水域時加以捕捉殲滅,但特格霍夫卻在將旗艦緊急修理後,於當天晚上帶領艦隊逃入易北河口,平安地保存了普奧兩國所有艦艇,隨即普丹戰爭便以普魯士陸軍在陸上的壓倒性勝利作收,丹麥艦隊也撤回到了哥本哈根。海哥蘭海戰成為了一場各說各話的羅生門───戰死數較少且成功擊傷了奧地利旗艦的丹麥海軍聲稱自己贏得了勝利,但奧地利官方則認為特格霍夫成功保住了每一艘寶貴的艦艇,也履行了對普魯士的外交盟約,因此將他的官階從上校升到少將。因此,或許這可以說是一場「雙贏」的罕見海戰吧。

儘管在海哥蘭海戰中,特格霍夫並未擊沉擊傷任何一艘敵艦,但他卻最大限度的執行了他被賦予的使命且挽救了脆弱的普魯士艦艇免於被擊沉。受到法蘭茲約瑟夫皇帝表揚並晉升的特格霍夫少將,返國後面對的卻是對海軍極為嚴峻的國內外情勢。支持海軍建設的麥西米連大公改去當墨西哥皇帝後,奧地利海軍的建設一時之間有些失速之感,特別是鐵甲艦等耗費巨大的新式主力艦,數量極其不足。

在普奧戰爭爆發前夕,加上曾有跟普魯士人共事過的經驗,在普魯士的駐外海軍武官友人透露下,特格霍夫已經預見到義大利將與普魯士結盟共同對抗奧地利的不利局面,而普丹戰爭後的外交糾紛更使他認定戰爭的爆發就是近在咫尺的必然結果。為此特格霍夫升任少將並擔任亞德里亞海艦隊司令後,下令加強戰備、艦艇趕工,並實施不分日夜的密集訓練。除此之外,特格霍夫也下令在亞德里亞海沿岸鋪設電報網路,離島要塞也新設置海底電纜,以在通訊方面盡可能致敵機先。

其中,奧地利海軍新造的兩艘最新銳五千噸級鐵甲巡防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與「哈布斯堡」號,無疑成為了帝國海軍寄予最大希望的決戰兵器。「斐迪南•馬克斯大公」一名是為了紀念已經成為墨西哥皇帝的麥西米連大公,馬克斯是麥西米連的親暱小名,以一位對海軍建軍貢獻良多的皇族命名最新銳艦,可以看出奧地利海軍當局對本級艦的期望。這兩艘鐵甲巡防艦原先設計是要各搭載兩門克魯伯鋼鐵製203mm線膛主砲,但是普魯士卻在這兩艘新艦準備裝載火砲時,扣住了這些大砲遲遲不肯交貨給奧地利。理所當然的,普魯士人寧可損失對奧地利的商譽,甚至是如此明確的作出對奧地利開戰的警告,也不希望在即將到來的戰事中造成普義兩國聯盟之間友誼的裂縫。


【二等鐵甲巡防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Erzherzog Ferdinand Max


【二等鐵甲巡防艦】哈布斯堡Hapusburg(大公號的同級艦)

於是奧地利海軍面對苦澀的抉擇,他們要嘛讓這兩艘未完成的新艦改搭載拿破崙時代的前裝式滑膛大砲提早下水,要嘛就是繼續苦等哀求普魯士人把艦砲送到他們的造船廠。特格霍夫提督選擇了前者,儘管他瞭解新式槍砲在近代戰爭中相較古代火器的巨大威力差距,但有總比沒有好,趕得上總比趕不上要強。


奧地利戰艦配備的前裝滑膛砲


義大利戰艦配備的阿姆斯壯砲

當帝港的造船官警告特格霍夫提督,大公級鐵甲艦若要完全施加裝甲,則下水可能會拖延晚至1866年春季時,特格霍夫提督乾脆直接了當的命令,只在輪機艙、彈藥庫與艦體前半施加完全的裝甲,無論如何都要縮短工期趕在1865年冬季以前下水,好讓水兵有時間上艦進行磨合訓練。就這樣,強行趕工的新式鐵甲艦以半調子的「半鐵甲艦」狀態勉強下了水,總算是及時趕上了普奧戰爭的爆發。

不只是新式鐵甲艦的主砲,在俾斯麥的外交孤立下,普奧戰爭前夕的奧地利陷入幾乎是叫天不應、叫地不靈的包圍中,到處求助收購軍火卻到處碰壁,奧地利人的鐵甲艦想採購更新型的後裝砲或中古的前裝線膛砲都弄不到現貨,在外購無門的困境下,奧地利海軍只好自力更生。

所幸,奧匈帝國境內還有位於威尼斯、帝港的古老造船廠,那些從中世紀起就經營造船行業至今的老練工人應允特格霍夫提督的指示,加緊趕工為已有的鐵甲艦施加更厚的防彈裝甲,並對那些未鐵甲化的動力木造軍艦鋪上簡單的應急用防禦裝甲。

但礙於缺乏國產新式火砲的技術,因此奧地利艦隊火力面的劣勢屬於無解的難題。鑑於火砲、船艦數目上遠不如他們將來總有一天要遇上的敵人───義大利王國海軍,特格霍夫決心要出奇致勝。考慮到火力、裝甲等性能劣勢,唯一能縮小性能差距,讓前裝砲也能發揮後裝砲等級火力的方法,就是一口氣突入古代風帆海戰的排砲戰距離,甚至對敵艦實施衝角攻擊來險中求勝。

為此,特格霍夫提督率領艦隊反覆在亞德里亞海上操練著隊形變換、砲擊訓練、以及衝角攻擊戰的演習。1866年當時,奧地利艦隊的八千名官兵中,約有半數以上的五千人是操威尼斯語的威尼斯人或達爾馬提亞人。在威尼斯成為一名海員的特格霍夫提督,對這些威尼斯水手,特格霍夫提督用一口流利的威尼斯方言和嚴厲的訓練,贏得了艦隊上下所有官兵的服從與愛戴。

一則趣事是說,普奧戰爭爆發前夕,某位當年在海哥蘭海戰受其搭救的普魯士海軍軍官成為新任的普魯士駐奧國使館武官,這位與特格霍夫有些緣份的普魯士友人曾擔憂地向特格霍夫詢問「要對抗義大利海軍的話總感覺很不妙啊。」但是,特格霍夫卻胸有成竹地笑著回道:「放心吧,我可以跟你保證,我的海軍實際上比它看起來的樣子要強很多。」

1866年6月,他在普奧戰爭爆發後,下令將所有奧地利軍艦漆成深黑色,以和義大利海軍的鐵灰色船身區別,並向艦隊官兵們豪壯地演說道:「當我率領各位開始戰鬥時,你們只需要記住一件事!那就是撞沉每一艘灰色的船!」


1866年6月,重新粉刷為全黑塗裝的奧地利總旗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

強大的幻影

姑且先不論部隊的質,總之論部隊的量來說,統一後的義大利,面對得北抗普魯士、南扛義大利兩線作戰的奧地利是絕不會輸的。由於奧地利將主要重心放在本國北部對抗普魯士的迎擊戰上,因此鎮守威尼斯方面的亞伯雷希特大公手中只有七萬五千名的士兵,而他要面對的卻是義大利國王伊曼紐二世親自率領的二十餘萬大軍。

按照常識來說,亞伯雷希特大公是絕不可能守得住威尼斯的,對奧地利海軍而言最壞的打算就是當威尼斯喪失後,帝港也不安全的情況下,艦隊可能要考慮撤至波拉避戰保艦,甚至一砲未放就會變成義大利人的戰利品。


奧地利南線總指揮,亞伯雷希特•馮•奧地利•特申大公

可是,正由於義大利人也瞭解自己佔了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因此他們犯下了一連串錯誤中的最初一步,那就是分散自己的兵力優勢。義大利軍將二十萬兵力分散為11個師計十二萬人的國王直屬軍團,以及5個師計八萬人的恩里克•齊亞迪尼軍團,分別朝向威尼斯與蒂羅爾兩地義大利的固有版圖推進。

亞伯雷希特大公得知義大利軍兵分兩路,決心孤注一擲:將他所有部隊派去強攻義大利軍本隊,只留下不到一千人的步騎兵用來拖延義大利的齊亞迪尼軍團;儘管如此,亞伯雷希特還是得硬著頭皮用七萬人去強攻數量是他近兩倍的十二萬敵軍。這就是1866年6月23日的庫斯托扎會戰(Custoza)。


庫斯托扎會戰中,奧軍騎兵蹂躪義軍步兵的畫像。

在此我們無需多花時間篇幅細述這場血腥的戰鬥結果───義大利人受出乎意料的,由奧地利軍果決勇猛、在惡劣天候下進行的猛烈突擊,而全面總崩退出波河之外。儘管義大利軍的傷亡只有八千餘人,這甚至不到其總兵力的二十分之一,奧地利軍也受限於會戰當日的暴雨和視線惡劣等條件無法追擊,但亞伯雷希特大公還是贏得了極其有利的戰略局勢。這一擊使得義大利幾乎完全喪失靠自力收復威尼托地方的希望,接下來除非期待普魯士人徹底擊敗奧地利本國,或著是義大利自力再贏得一場像樣的決定性戰役,否則義大利恐怕很難在普奧戰爭結束上談判桌的時間點,要到什麼額外的戰利品。由於在陸上戰場遭遇到決定性的慘敗,因此義大利政府決定在海上贏回他們的顏面。

這算是相當常識的一項決策。當時奧地利海軍僅有七艘鐵甲艦,相對的義大利則有十二艘;奧地利海軍有二十艘的木造戰列艦、巡防艦,義大利海軍則也有超過其數量的二十二艘同類型艦艇。除了鐵甲艦和木造軍艦的數量差距之外,差別更大的是艦艇上新式火砲的配備量,相較於義大利海軍大量配備了普製、英製的後裝式線膛砲,奧地利海軍卻充斥著大量舊式的拿破崙世代前裝式滑膛砲,比較好一點的也是克里米亞戰爭時代留下來的前裝線膛砲。一般而言,當代同口徑級火砲的條件下,後裝砲會較前裝砲的投射火力量要大六倍,而義大利艦隊配備的後裝砲數量是奧地利海軍的2.5倍之多。

不管怎麼想,義大利海軍都佔據了質量方面的全方位有利優勢,為此,義大利政府信心十足,海軍大臣德普勒提•阿戈斯汀諾(Depretis Agostino)向海軍下達了讓艦隊出港積極求戰的指示。義大利側的司令官,60歲的老船長,海軍上將卡羅•佩里翁•迪•佩爾薩諾伯爵(Carlo Pellion de Persano)對於這樣的指示卻感到猶豫不決。


義大利海軍大臣德普勒提•阿戈斯汀諾。


義大利海軍大臣佩爾薩諾伯爵。

最主要的原因是,出身跑海人的佩爾薩諾伯爵,深知義大利海軍雄壯軍容下潛藏的弱點。

相較於從無到有創建的奧匈帝國海軍,義大利王國海軍毫無疑問的,不論傳統上、裝備上、數量上都具備更巨大的優勢。儘管義大利人有更多軟體面的劣勢,抵消了他們在物質上佔據的巨大優勢。

首先,義大利王國在當時並不能稱之為一個統一國家。義大利王國是以北義大利的薩丁尼亞-皮耶蒙鐵王國為中心,合併了南義大利的拿坡里王國而建立的政權。南北義大利人之間長年的文化差距,以及薩丁尼亞人優越的「統治者」意識,導致了「被統治者」的拿坡里人激起反感,因此不論陸海兩軍方面,義大利王國的軍隊內部都充斥著各種民族矛盾和對立,甚至是同一個單位同一艘戰艦裡,使用著南腔北調截然不同的兩種義大利方言而無法溝通。

儘管在這方面多民族國家的奧匈帝國也是沒資格嘲笑別人,但在帝國海軍這個相對單純均質的團體來講,問題就少得多了:絕大多數奧地利海軍軍官都是在威尼斯求學任官,而絕大多數的奧地利水兵則都是威尼斯人,再不然就是亞德里亞海畔威尼斯的殖民地如克羅埃西亞人。艦隊中的第一公用語是威尼斯方言,書面語則是德文,這套方法在亞德里亞海行之有年,而且大家習以為常。

另一方面來說,義大利人手裡新銳艦艇與新銳武器眾多,也就代表著他們採購了各式各樣自己並不熟悉的外國舶來品,需要比奧地利人花更多的時間來熟悉這些五花八門的外國裝備。1860年代當時世界三大海軍科技先進國是英、法、美,而義大利海軍手中的十二條鐵甲艦,就有十一條是這三國建造的(法國八、美國二、英國一),僅一艘「卡利納諾親王號」鐵甲艦是本國造(但設計是出於美國之手)。統一後的義大利海軍繼承了來自各國的外購裝備,艦艇上的水兵又欠缺磨合,平時也甚少出海訓練,又使用了當時最新科技的大口徑後裝砲塔設計,結果全部湊在一起就是故障率奇高無比。

相對來說,奧地利海軍的艦艇每一艘都是國造國產,木造軍艦多是於威尼斯建造,鐵甲艦則多在帝港建造。船上所有技術問題,都有本國的造船技師可以提供即時的技術支援,甚至是現場加以改裝修理。即使奧地利製的前裝砲性能遠不如克魯伯或維克斯製的後裝線膛砲,但至少士兵們熟知如何操作這些老裝備,實戰時可以發揮百分之百的完整實力。

若要證實義大利海軍其實不堪一擊的最佳實例,就是在庫斯托扎會戰後的1866年6月27日,一個由12艘義大利軍艦組成的巡邏隊在安科納海岸遭遇了11艘從波拉出港的奧地利艦隊。

奧地利海軍由於他們的陸軍在北義大利贏得了陸戰勝利,因此義大利戰線司令官亞伯雷希特大公便不再堅持要海軍留下來用岸砲支援他防衛威尼斯,並批准了特格霍夫可以自由地使用奧地利艦隊進行「任何行動」。得到了上級的全權委任後,特格霍夫提督便派遣安東•馮•佩茲准將(Anton von Petz)指揮的一支快速分艦隊,開往義大利人的前線基地安科納附近進行威力搜索行動,一探義大利海軍的虛實情報。


安東•馮•佩茲准將

雙方艦艇數目相等,但如果考慮火力差距,那麼奧地利海軍是極端壓倒性不利,因此奧地利的分艦隊指揮官佩茲准將決定掉頭逃走。義大利旗艦下令全艦鍋爐加速追擊,卻接到僚艦一艘接著一艘故障停止的報告…到最後,12艘巡防艦中僅有6艘的輪機能正常開到全速,其他6艘不是完全喪失動力,就是因鍋爐耗損而無法開到設計上的全速。

因此佩爾薩諾伯爵消極避戰,寧可少作少錯,只求避免出事。佩爾薩諾的安全至上主義,被義大利海軍內部的青年將校和政府高層認為是懦弱無能的表現,為此阿戈斯汀諾海軍大臣還拍發了好幾封措詞強烈的電報,不斷要求佩爾薩諾率領義大利艦隊從大蘭托出港決戰。

這時,一個對義大利而言令人振奮的消息傳來:普魯士軍在毛奇指揮下,於1866年7月3日贏得了柯尼雷茨(Koniggratz)會戰的決定性勝利。奧地利皇帝法蘭茲約瑟夫已經喪失繼續作戰的意願,並請求法皇拿破崙三世仲裁,主持停戰協議。另一方面,奧地利軍方為了挽救北面對普魯士的大慘敗,決定從義大利戰線抽調三分之二的兵力,以備談判破裂時再度進行陸上會戰所需,這意即亞伯雷希特大公手中用來對付義大利人的七萬兵力將會只剩下兩萬五千。


柯尼雷茨會戰,普軍騎兵與奧軍騎兵在側翼激戰中

阿戈斯汀諾海軍大臣非常高興,於是他親自前往與佩爾薩諾會面施加壓力,提出相當荒唐的作戰計畫。考慮到奧地利人在北義大利地區的軍力空虛,現在正是趁虛而入的大好時機,所以佩爾薩諾需儘速擊滅奧地利艦隊,確保制海權後輸送陸戰隊登陸帝港,一舉切斷威尼托地方奧地利軍後方的補給線,為義大利王國與贏得談判桌上叫板的籌碼,也為義大利海軍贏得戰後的榮譽和發言權。

但佩爾薩諾伯爵卻對此抱持反對意見───他的看法是,義大利海軍所能支持的補給量與登陸的陸戰隊數量有限,就算奧地利軍隊只剩先前的三分之一,也不可能就這樣順利的奪取要塞軍港的帝港。考慮到奧地利很快就會戰敗投降,威尼斯按照普義兩國間的秘約早已是囊中之物,比起早已確定可以割得的威尼斯,若要擴大戰後地盤的話,那果然還是應該要去襲擊根本沒有防衛部隊駐紮的達爾馬提亞沿岸比較靠譜些。

但不管怎麼說,即使兩人間的意見有岐見,但總之義大利海軍要進行任何有意義的行動之前提,都是要殲滅奧地利海軍才能取得制海權。因此,義大利海軍總算是浩浩蕩蕩的在戰爭結束前全體出港,開向亞德里亞海準備進行一場奪取制海權的決戰。

而亞德里亞海上的利沙島可以作為義大利艦隊將來執行登陸或封鎖帝港、達爾馬提亞的前線基地,同時攻略利沙島的行動本身也可以引誘出弱小的奧地利艦隊前來奪回島嶼,同義大利艦隊進行毫無希望的正面對決等多重意義,因此義大利海軍大臣與海軍總司令總算是達成了開戰以來的唯一一項共識:那就是攻略利沙島。1866年7月16日,義大利海軍艦隊共34艘,其中包括鐵甲艦12、機帆巡防艦10、砲艇4、運輸艦與通訊艦8、陸戰隊3000人等,共計七萬噸戰力裝載起航,並於7月18日早上開抵利沙島畔水域,開始對該島守軍進行艦砲射擊。

利沙島上的守軍只有1800人的守備隊和55門舊式岸砲的防衛火力。但是,他們仍然在英勇的守備隊長大衛•烏斯•德•馬吉那上校(David Urs de Margina)指揮下沉著應戰,於義大利軍絕對優勢的火力和兵力壓迫下努力堅持了兩天,更重要的是,他們在遭到義大利艦隊襲擊的第一時間,便透過戰前鋪設的海底電纜,通知了奧地利本國與海軍本部關於敵軍來襲的消息。


奧匈帝國男爵,陸軍上校馬吉那

當特格霍夫提督收到求救通訊時,等待此一時機已久的他立刻下令艦隊抓緊時間作最後整備,並於7月19日下午率領奧地利艦隊駛離了波拉港。特格霍夫手中掌握的是全奧地利海軍的戰力總和───7艘鐵甲艦、1艘木造戰列艦、6艘木造巡防艦、12艘內河近岸砲艇、一艘無武裝的偵查船,共計27艘五萬五千噸。毫無保留的,年僅39歲的特格霍夫一口氣擲出了他手裡所有的籌碼,欲與義大利人一搏生死。

利沙島海戰

相對的,佩爾薩諾伯爵卻眉頭深鎖,海軍部長還在不停責問為何還沒拿下利沙島,義大利艦隊在為時兩天的猛烈轟炸後,並未使利沙島守備隊屈服投降。18日在持續整個白晝的砲擊後,於當天傍晚義大利陸戰隊約1500人發動了第一次登陸,但卻遭到利沙島守備隊的迎頭痛擊而被推下了海岸。由於損失了近五百名陸戰隊員,而不得不延長岸轟時間,並準備於第二天發起投入所有兵力2500人的第二波攻擊行動。然而,利沙島守備隊發射的岸砲正確地擊傷了三艘義大利砲艦,其中甚至包括一艘寶貴的鐵甲主力艦雷吉娜•瑪麗亞•皮亞號(Regina Maria Pia)退出戰鬥序列,迫使義大利人必須冒險花時間將更多吃水較深的大型鐵甲艦開到近岸轟炸,並撤出遭到砲彈擊傷的艦艇,為此原定19日下午的第二波登陸又得延期了。

義大利艦隊自從6月底駛離大蘭托進駐安科納至今,已經有3個星期的時間持續航行、作戰而沒有補充燃料和糧食,艦隊官兵的士氣已經因為一成不變的飲食和膠著的戰況跌到最谷底。實際上,佩爾薩諾已經在猶豫是否該中止第二次登陸作戰,並請示中央的海軍本部給予撤退許可。不過阿戈斯汀諾大臣當然是十分震怒地否決了這個要求,並警告佩爾薩諾若再不繳出成果來就有大麻煩了。

於是在19日晚間的作戰會議,佩爾薩諾指示他的副官阿爾比尼少將(Albini)指揮12艘軍艦,於20日凌晨轟炸利沙島砲台,掩護5艘登陸艦放出陸戰隊員展開最後的總攻擊。為了準備登陸作戰,義大利水兵和陸戰隊徹夜裝填彈藥、放下小艇、將陸戰隊員攀著繩梯降到小艇上,精神與體力面已經達到了相當疲勞的程度。就在一切攻擊準備就緒,阿爾比尼下令登陸部隊好好休息,準備等七點用早餐後發起登陸前,瞭望員卻發出了令眾人震撼的報告。

大批敵艦煤煙自西北方向快速接近中───這一消息使得義大利艦隊陷入大混亂。雖然引誘奧地利艦隊出來決戰也是作戰計畫的一環,但奧地利人來得太快、時機太巧,都大出義大利人的意料之外。佩爾薩諾理解到倘若讓艦隊在停泊中遭到襲擊的可怕後果,於是下令所有戰艦升火加熱鍋爐,並立刻取消了登陸行動,準備著手迎擊這支不速之客。

在奧地利艦隊駛至利沙島以前,尚有兩、三個鐘頭的時間可以讓兩軍有時間讓官兵用完早餐,從容布陣展開這場海上大決戰。


利沙海戰開打時布陣圖。
紅色為奧地利艦隊、藍色為義大利艦隊。

奧地利軍作戰序列
第一艦隊/特格霍夫少將


【二等鐵甲巡防艦】【旗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


【二等鐵甲巡防艦】哈布斯堡


【三等鐵甲巡防艦】馬克斯皇帝


【三等鐵甲巡防艦】奧地利的唐胡安


【三等鐵甲巡防艦】歐根親王


【鐵甲護衛艦】火龍


【鐵甲護衛艦】火蜥蝪

第二艦隊/馮•佩茲准將


【木造機帆戰列艦】皇帝


【木造機帆巡防艦】諾瓦拉


【螺旋槳巡防艦】施瓦森堡


【螺旋槳巡防艦】拉提茲基


【木造機帆巡防艦】多瑙河


【木造機帆巡防艦】亞德里亞


【木造機帆巡防艦】菲特烈大公

第三艦隊/易貝理准將


【一等螺旋槳砲艦】納雷塔


【一等螺旋槳砲艦】克爾卡


【二等螺旋槳砲艦】胡姆


【二等螺旋槳砲艦】維拉畢希


【二等螺旋槳砲艦】達爾馬特


【二等螺旋槳砲艦】海狗


【二等螺旋槳砲艦】瓦爾


【二等螺旋槳砲艦】斯崔萊特


【二等螺旋槳砲艦】麗卡


【補給艦】安德烈亞•霍夫


【蒸汽明輪砲艦】伊莉莎白女皇


【蒸汽明輪砲艦】【奧匈皇帝私人遊艇】麒麟


【無武裝偵查船】斯塔迪翁

合計裝甲艦7 木造戰艦7 砲艇10 輔助艦2 計26艘
*奧地利配備的60磅砲口徑約為160mm、48磅砲口徑為130mm等級,
雖是前裝砲但已經改造過,可使用球形爆破開花彈

義大利軍作戰序列

主力艦隊/佩爾薩諾上將


【鐵甲砲塔衝角艦】阿方托雷


【二等鐵甲巡防艦】義大利國王號


【二等鐵甲巡防艦】葡萄牙國王號


【二等鐵甲巡防艦】雷吉娜•瑪麗亞•皮亞


【二等鐵甲巡防艦】聖馬汀諾


【二等鐵甲巡防艦】菲達多堡


【二等鐵甲巡防艦】安科納


【三等鐵甲巡防艦】卡利納諾親王


【鐵甲巡防艦】可畏號


【鐵甲巡防艦】恐怖號


【鐵甲護衛艦】帕雷斯托


【鐵甲護衛艦】瓦拉賽

登陸船團與護衛艦隊/阿爾比諾少將


【木造機帆巡防艦】(拿坡里海軍)加耶塔


【木造機帆巡防艦】瑪麗亞•阿德雷


【木造機帆巡防艦】熱內亞公爵


【木造機帆巡防艦】(拿坡里海軍)加里波的


【木造機帆巡防艦】翁貝托親王


【木造機帆巡防艦】卡爾洛•亞伯托


【木造機帆巡防艦】維托里奧•伊曼紐


【木造機帆護衛艦】聖喬望尼


【蒸汽外輪護衛艦】加佛莫洛


【蒸汽外輪護衛艦】(拿坡里海軍)基斯卡爾德


【風帆砲艦】克里斯托福•哥倫布(同級艦x3)


【風帆砲艦】(托斯坎尼海軍)吉格羅


【蒸汽外輪偵查艦】探險家


【蒸汽外輪偵查艦】傳信者

【運兵船】
獨立
Indipendenza

【運兵船】
皮耶蒙鐵
Piemonte

【運兵船】
伏拉沃•吉奧亞
Flavio Gioia

【運兵船】
義大利之星
Stella d'Italia

【運兵船】
西耶納
Sirena

合計裝甲艦12 木造戰艦11 砲艇6 輔助艦5 計34艘

特格霍夫提督深知,由於奧地利海軍的艦艇戰力硬碰硬絕無勝算,因此必須集中運用、近距交戰,特別是利用撞角戰術,方能出奇致勝。可是採用衝角戰術勢必會有危險,正如同特拉法加海戰中,納爾遜大膽的頂著法西聯合艦隊的T字砲火,在槍林彈雨下勇猛衝進敵陣的結果是送掉了自己的一條性命。擁有火力優勢的義大利人勢必會擺出單縱陣,發揚最大的側舷火力以粉碎奧地利艦隊的撞角衝鋒。

考慮到奧地利艦隊中,未裝甲化的木造艦艇數量較多,要如何保護它們到足以接近到能發動衝角戰的距離而不受致命傷,甚至是不能讓太多僚艦受到足以使軍心動搖的士氣傷害,在這種種因素考慮下,特格霍夫提督採用了一種特殊的陣形。

特格霍夫將奧地利艦隊中的七艘鐵甲艦一字排開,形成一個錐狀楔型,航行在艦隊最前方,以鐵甲艦的護甲,來為第二列第三列的木造戰艦群作盾牌。特格霍夫親自搭乘衝在中央最前方、會受最猛烈集中砲火攻擊的「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裝甲巡防艦,並指示所有艦艇需與旗艦採取一致的運動方向,以避免在密集編隊的航行中發生追撞。

在第一列的鐵甲艦後方,是安東•馮•佩茲准將指揮的第二列木造艦隊。這些木造軍艦是由風帆海軍時代留存的大型風帆戰艦、巡防艦改裝上蒸汽機而來,它們的橡木船殼在新時代的開花彈砲擊下猶如紙片般脆弱易燃,但是船上搭載的數十甚至上百門前裝大口徑重砲還是足以殺傷敵艦水手與帆桅索具,以及四五千噸的龐大巨軀,仍然稱得上是海戰中極有威嚇感的存在。佩茲准將搭乘的「皇帝」號就是這樣,她是奧地利艦隊陣容中最大,但已經老舊過時的典型風帆戰艦。即使第二列艦隊沒有裝甲保護,但船員都是老練的水手,經驗豐富且士氣高昂,再加上有特格霍夫提督親自指揮鐵甲艦掩護他們,開在前頭率領衝鋒,因此艦隊官兵也都鬥志十足信心滿滿。


奧軍第二編隊旗艦,木造風帆戰列艦皇帝號

最後是易貝理准將(Eberle)指揮的第三列小船隊,這些船隻多半是不滿一千噸的砲艦、砲艇、甚至還有古早的明輪船和無武裝的改造商船等輔助艦艇。實際上這些艦艇只有搭載一、兩門對戰艦不構成威脅的小口徑火砲,但特格霍夫提督仍然希望這些小船能夠跟隨著艦隊衝進亂戰之中,就算是吸引一點敵人的火力、製造混亂也好,多一艘船參戰就是多一分勝機。

就這樣,奧國艦隊組成了三列相當密集的楔型編隊,保持11節的一致航速迅速從西北方逼近義大利艦隊的左舷。

相對於奧地利海軍派上了所有他們能派得上場的戰力傾巢而出,義大利海軍這邊的反應卻是截然不同的兩樣情。

佩爾薩諾原先的第一道命令是取消登陸行動,全艦隊點火加速、沿利沙島北灘組成一列縱隊───但他在這到命令用旗語傳達到一半時,又連忙取消他的命令,改為只派出鐵甲艦出列,北上切過奧地利艦隊正前方形成一個T字,如此一來他的艦隊就能佔據火力優勢,並且避免損失寶貴的木造船與運輸艦。畢竟就算只派出鐵甲艦,義大利艦隊的火力還是夠把奧地利艦隊炸成碎片了。

因此,佩爾薩諾決定僅以自己帶領的鐵甲艦隊迎敵,下令阿爾比尼少將指揮剩餘的軍艦保護登陸船團退避。但如果只是這樣的話,一切倒也還算是合情合理,可是…

在早上十點左右,正當義大利戰艦隊開始嘗試組成一列縱隊時,位於縱隊從前數來第四艘的位置,佩爾薩諾搭乘的旗艦「義大利國王」(Re d'Italia)號開始急減速,這個突如其來的行動造成了義大利艦隊的陣列發生了嚴重的混亂。

佩爾薩諾與司令部幕僚基於不明的理由(一假說是佩爾薩諾較為偏愛阿方托雷號的操縱手感,另一說是他擔憂留在旗艦義大利國王號上有戰死的危險),臨時決定從原本的旗艦轉乘到阿方托雷(Affondatore)號砲塔鐵甲艦上,由於這個行動導致義大利艦隊縱列從第四節開始集體減速落後、而讓前三艘艦艇來不及減速跑過頭,導致義大利縱隊出現了一個長達五海浬左右的巨大缺口。更糟的是,由於縱隊最前方和最後方的戰艦並未看到佩爾薩諾更換旗艦的動作,因此他們並不曉得旗艦已經由義大利國王號轉為阿方托雷號上,這一連串的誤會和通訊不良導致了義大利艦隊陣形的完全崩潰失序。


義大利砲塔鐵甲艦阿方托雷。搭載有英國阿姆斯壯公司製的2門100磅後裝線膛迴轉式主砲塔,及巨大的刀形撞角。是義大利艦隊陣容中火力最強的鐵甲砲塔艦。

特格霍夫決定抓緊這機會,從義大利縱隊的缺口處帶領奧國艦隊組成的三列倒V字型隊伍,加足馬力一口氣衝了進去。此時是7月20日上午1030時刻───從這時起,長達六個小時的大混戰開始了。


特格霍夫的衝鋒,1030時刻

義大利艦隊的猛烈砲火開始灑到奧地利艦隊前方,重砲連射的濃煙遮天蔽日,如雨般的砲彈瞄準了奧地利軍旗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並在其周圍落下。然而,由於義大利縱隊只有頭三艘艦艇保持正常速度開火,後續各艦還沒來得及在急減速後又加速回到原本的位置,因此義大利艦隊後續幾艘戰艦只能發揮艦首火力,奧地利艦隊先頭第一列得以趁機鑽過最危險的側舷T字殺傷區,從義大利縱隊中間的缺口切斷其縱隊,但同時這也意味著特格霍夫錯失了第一次撞擊敵艦的機會。

特格霍夫於1043時刻,他的第一編隊衝過缺口時打出旗號,下令第一編隊中的右翼側三艘(歐根親王、火龍、唐•胡安)跟隨旗艦開始右迴旋,掉頭180度打算包圍義大利後續縱隊中的旗艦義大利國王號(特格霍夫也並不曉得義大利司令官已經更換座艦的事實)、左翼側三艘(哈布斯堡、火蜥蝪、馬克斯皇帝)則前往追擊驅逐義大利縱隊前端的三艘落單艦隻。


奧地利第一艦隊突破義大利縱隊,1043時刻

在奧軍第一編隊右迴旋的過程中,位居陣形最右翼的鐵甲艦「火龍」號暴露在整個義大利軍側舷集火區內,遭到集中砲火轟炸,被擊中17發大口徑砲彈並打斷了桅杆,艦長馮•摩爾中校也被砲彈直擊陣亡,速度急遽減緩而放棄了繼續衝鋒。但是,該艦乘員仍繼續停泊在原地,朝周圍所有的義大利軍艦猛烈開火沒有停歇。

在奧地利艦隊第一編隊成功鑽過了缺口繞行義大利艦隊背後的同時,後續由木造風帆戰艦組成、佩茲准將指揮的第二編隊如今面對一個絕佳但也極為危險的位置:他指揮的第二編隊現在正處於撞擊義大利船絕佳時機的側舷位置,敵我距離十分接近,這樣的攻擊是幾乎不可能失手的。但是,敵我距離近也就代表著砲火的命中率成正比提高,而他的木造軍艦完全不可能有辦法抵禦義大利軍艦後裝線膛砲的猛烈火力。即使如此,他還是遵照特格霍夫少將的指示───撞擊一切灰色的敵艦───而加足馬力衝了上去。


指揮木造戰艦隊發動衝鋒的第二艦隊司令,佩茲准將

義大利戰艦隊的猛烈砲火立刻往左舷集中到這些新一波接近的敵艦上,跟方才成功衝過火砲殺傷區的第一編隊奧地利鐵甲艦不同,第二編隊的奧國軍艦幾乎都是木造船,它們一中彈就立刻都燃起了熊熊大火。曾經環遊世界一周、奧地利帝國海軍驕傲的冒險船納瓦拉號被40發砲彈打爛了每一根桅杆並摧毀了後檣樓,艦長埃里克•艾夫•克林特中校(Erik af Klint)當場陣亡。曾參與過海哥蘭海戰、特格霍夫過去的愛艦施瓦森堡遭到一發穿甲彈擊穿輪機艙導致引擎熄火並進水傾斜停船。菲特烈大公號水線下部位中彈、大量進水並急遽減速,船員不得不停止戰鬥而努力抽水搶救自己免於滅頂。

然而,當義大利艦隊的砲火集中射擊他們左舷的木造戰艦隊時,卻顧不了他們的右舷方面出現的奧地利鐵甲艦隊。在奧軍艦隊左右夾擊的交叉砲火下,作為後續縱隊第一艦的義大利國王號被打成重傷,尾舵被擊毀並開始原地打轉,失去航行能力。特格霍夫見到此一好機,於是下令給他的旗艦艦長麥西米連•多布雷斯基•馮•斯特內克上校(Maximilian Daublebsky von Sterneck),將輪機催到最大的11.5節,朝義大利國王號左舷中央攔腰一頭撞了下去。


•馮•斯特內克上校,大公號艦長。

1120時刻,伴隨著可怕而巨大的轟響,5,100噸的奧地利海軍旗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一頭撞上了5,500噸的義大利國王號。義大利國王號是三年前從美國採買的最新銳裝甲巡防艦,它配備有32門當時最先進的後裝線膛砲,並且是義大利海軍作戰序列裡噸位最大的一艘巨艦,肩負外交禮儀工作所以配備著最華美的裝潢設備,服役以來一直擔任著義大利海軍旗艦的工作。

但這艘巨艦如今被奧地利旗艦的漆黑鋼鐵撞角,在船腹下撕開了一道長18英呎的巨大缺口,同時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在撞擊成功後,便毫不留情地開始全速倒轉螺旋槳退出,於是每秒間開始湧進數以噸計的海水,義大利國王號迅速地開始向左舷傾斜翻覆。義大利國王號艦長費亞•迪•布魯諾上校(Faa di Bruno)下令棄艦,並升起了失去戰鬥能力的信號旗,他拒絕副官邀其一起搭乘救生艇棄艦的要求,而在下達最後的棄艦命令後用手槍射擊自己的太陽穴自殺。


撞擊後倒船中的大公號。義大利國王號開始迅速進水,向左舷傾斜翻覆。


義大利國王號的水兵棄船逃生中。


與艦殉國的義大利國王號指揮官,布魯諾艦長。

非常快速到超乎想像的地步,僅僅2分鐘不到的時間,義大利國王號便完全翻覆沉入海中,這艘義大利海軍第一巨艦轉瞬間就消失的無影無蹤了。原本死傷慘重的奧地利海軍水手們,見到敵軍旗艦被我軍旗艦撞沉的場面莫不士氣大振。

「Viva San Marco!(聖馬可萬歲!)」奧地利艦隊迴蕩著響徹雲霄的歡呼聲,吶喊著威尼斯人傳統的勝利戰吼。特格霍夫下令繼續戰鬥,並打出旗號指示各艦分散戰鬥,繼續努力攻擊敵艦。


在海戰中沉著指揮的特格霍夫提督、與狂呼萬歲的水兵。


義大利國王號下沉中。

反之,義大利艦隊見到此景,許多艦艇還不知道司令官已經改乘到阿方托雷號,因此以為艦隊司令戰死,陷入了更嚴重的混亂之中。佩爾薩諾在阿方托雷號上不斷打出旗號,但根本沒幾艘船有看到他的指示。同時,在利沙島畔的遠方海域上,阿爾比尼少將指揮的登陸船團護衛艦隊也沒有任何要前來支援的意思,就只是一動也不動的遠眺戰況而已。

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本身雖然因為撞擊的巨大衝擊而導致火砲瞄準設備故障、輪機也無法發揮全速,但特格霍夫提督倒船完畢之後,又迅速挑上了下一艘目標:後續縱隊裡一艘已經中彈受損的鐵甲艦帕雷斯托號(Palestro)。斯特內克上校指揮這艘開過鋒的奧國旗艦對準帕雷斯托,準備重施故技再撞一次,但是卻因為帕雷斯托號拼命閃躲、沒能撞上。但是在兩艦擦身而過之際,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就像傳統的風帆海戰時代那樣,狠狠地在幾乎要接舷的近距離,朝帕雷斯托號放了一次側舷齊射的排砲。


駛過被擊沉的義大利國王號水兵身邊,繼續猛攻的奧國旗艦大公號
8   L A T E S T    R E P L I E S    (Newest First)
Meins Posted - 04/18/2013 : 07:53:06
另外Tegettohff提督過世後的下葬地點並不是維也納,而是Graz。
除了文章中我們看到在維也納的紀念柱以外,在當時奧匈海軍重要港口之一的Pola也有他的紀念碑。不過一次大戰之後奧國喪失了所有的亞得里亞海沿海領土,紀念碑因而在1935年遷移到他在Graz的墓地。
1900年拍攝(在Pola):
http://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Pola_Tegetthoff_Monument_1900.jpg
目前在Graz的狀態:
http://commons.wikimedia.org/wiki/File:Graz-Pers%C3%B6nlichkeitsdenkmal-Wilhelm_von_Tegetthoff-Tegetthoffplatz.jpg
張邁可 Posted - 04/16/2013 : 23:18:48
不過我看了靖海澄疆的感想是很有為已經事先定下的結論找證據的感覺,似乎並不是那麼嚴謹。

相比之下還是看陳悅的書比較客觀一些,雖然說陳軍門的書對我來說還是有一些民族主義色彩……

────────────────────────
上聯:詩書易禮樂春秋
下聯:儒墨道法名陰陽
橫批:賦詩詞曲

我果然瘋了
user72011 Posted - 04/16/2013 : 20:39:25
馬幼垣教授在他的著作"靖海澄疆 中國近代海軍史事新詮"也有一章討論利沙島海戰以及這場海戰與黃海海戰的戰術比較,他嚴厲地批評兩場海戰敗方(義軍與清軍)其實都佔優勢,但是由於主帥的能力與統率出了問題,導致羞辱的慘敗.

靖海澄疆:中國近代海軍史事考詮

http://www.books.com.tw/exep/prod/booksfile.php?item=0010436555
殘月 Posted - 04/16/2013 : 20:07:18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陸戰屋小步兵

高兄許久未有新作發表,先讚一個先!!

利沙海戰的陣行讓小的想到大東溝海戰,但結果卻是相反
劉步蟾會想用橫隊應戰和這場海戰有關嗎?





讀書不成先用劍 用劍無它A讀書 讀書用劍兩無成 落魄江湖它W負


絕對有關 北洋艦隊採用的是歐陸德國顧問,日本則師承英系
至於不能重現30年前的利薩海戰勝利 除了日清雙方水兵練度差距沒有奧義大
船速從11節上下進化到18節以上 用開車比喻差不多就是時速60進化到110高速公路的差別
要用..三倍速撞角來KO敵艦概念 就這樣進了歷史的墳場中

十個軍迷七個好八個宅九個怪 還有一個是女孩~
陸戰屋小步兵 Posted - 04/16/2013 : 12:54:46
高兄許久未有新作發表,先讚一個先!!

利沙海戰的陣行讓小的想到大東溝海戰,但結果卻是相反
劉步蟾會想用橫隊應戰和這場海戰有關嗎?





讀書不成先用劍 用劍無它A讀書 讀書用劍兩無成 落魄江湖它W負
dasha Posted - 04/13/2013 : 12:12:02
二流海軍與三流海軍的戰爭,不過一方是訓練二流裝備三流,另一方相反.
又,法國海軍的撞船隊形教範,好像還是各國中最詳細的,甚至還左右不對稱......
殘月 Posted - 04/13/2013 : 05:19:24
參戰的艦艇水線圖是高總繪製的嗎?

真高興能在MDC繼續看到如此系列文

十個軍迷七個好八個宅九個怪 還有一個是女孩~
n/a Posted - 04/12/2013 : 13:38:42
帕雷斯托被上個世紀的前膛砲給予出乎意料之外的重重一擊,這次排砲成功地擊穿了該艦已經中彈太多、扭曲變形的側舷裝甲帶並點燃備射火藥,造成艦上彈藥庫大火。很快的,帕雷斯托號的火勢就延燒到無法控制的地步而必須脫離戰場。帕雷斯托號艦長卡佩利尼中校(Cappellini)下令棄艦,但表示他身為艦長有責任與艦共存亡,帕雷斯托號的水兵們拒絕拋棄他們的艦長而志願留下來繼續嘗試搶救,但他們的努力並沒有改變這艘船最終的命運。下午1430時刻,因大火喪失動力飄流在海上的帕雷斯托終於發生一場巨大的彈藥庫爆炸,當場炸成碎片,全艦官兵230人中僅19人獲救。

相較於操作古老的前膛砲但依然打的非常出色的奧地利海軍,義大利海軍的砲手們卻顯得缺乏訓練而緊張,既然雙方交戰距離是如此接近到奧地利軍艦能對義大利軍艦放排砲百發百中的程度,那反過來說義大利人也享有同樣的優勢才是。但實際上義大利軍在混亂之中,不斷出現裝填了藥包但忘記裝砲彈的混亂情形,於是奧地利艦隊這邊目擊到好幾次敵艦噴出了嚇人的砲口煙───卻沒有任何一發砲彈飛出來的奇景。

搭乘在砲塔鐵甲艦阿方托雷號上的義大利司令佩爾薩諾伯爵,始終無法有效的指揮他的艦隊,到最後他索性也自暴自棄的加入了昏天黑地的亂戰之中。他注意到艦隊左舷方向衝來的奧軍第二第三編隊較為弱小的木造艦,集中砲火轟炸這些小船,但當他見到奧地利第二編隊中央、五千噸級的木造風帆戰列艦皇帝號時,便決定讓阿方托雷號撞沉皇帝號,好為義大利海軍扳回一些顏面。


皇帝號率領奧國第二艦隊突入義大利縱列。

但是佩茲准將成功地讓皇帝號在千鈞一髮之際閃過阿方托雷的撞角,並給予阿方托雷一次猛烈的側舷排砲齊射。縱使皇帝號搭載的前膛加農砲根本不可能打穿阿方托雷這種最新式的砲塔鐵甲艦,但奇跡出現了。皇帝號的排砲彈雨,造成阿方托雷的迴旋砲塔機關故障,無法轉動。砲塔鐵甲艦除了兩門一百磅228mm迴旋主砲的主要火力外,就沒有副砲火力,這實質上等於是打廢了阿方托雷號的戰鬥能力。

葡萄牙國王號(Re di Portogallo)緊接著遞補上阿方托雷的位置,這艘義大利鐵甲艦對闖入義大利艦列中的皇帝號發動猛烈攻擊。佩茲准將下令將皇帝號掉轉船頭,一頭朝這艘義大利國王號的同級姐妹艦,發動了破天荒的反擊-──那是戰史上空前且極可能絕後的,一艘木造戰艦朝鐵製戰艦發動衝角攻擊的行動。


皇帝號撞上葡萄牙國王號的畫像。

很顯然,佩茲准將之行動是完全體現了特格霍夫提督的命令,但他並沒有考慮到這麼作的後果,木造的皇帝號在撞擊鋼鐵製的葡萄牙國王號的瞬間,自己的船首像、前斜桅和前檣樓整個被壓扁了,劇烈的衝撞甚至撞飛了皇帝號的煙囪與前主桅,但這樣劇烈的衝撞也只不過是使葡萄牙國王號的裝甲板凹了一塊而已。乍看之下葡萄牙國王號的外觀完好無缺,但實際上五千噸的木頭質量也不是開玩笑的,船內的人也已經是跌的東倒西歪,側舷砲位被撞壞無法射擊,輪機也被撞傷導致航速減慢。


皇帝號於撞擊後,由大公號的隨船記者拍攝的照片。由損害可知撞擊當時的驚天動地程度。

奧地利海軍連木船都拿來特攻的蠻勇精神,使得義大利海軍在激烈的混戰中很快士氣全消,他們驚愕地發現每一艘奧地利軍艦,似乎都在嘗試朝他們一頭撞上來。

更嚴重的是,義大利艦隊在先前的岸轟、登陸支援已經消耗大量砲彈與燃料,官兵的體力也早就是透支使用,而且再加上通訊混亂,他雖然手上還有另外一半完整無缺、隨時可以投入戰鬥的木造艦預備隊,但它們卻都隔岸觀火沒有接受到他的旗號指示。佩爾薩諾伯爵擔心再這樣打下去,搞不好他的鐵甲艦隊真的會陰溝裡翻船,被奧地利人用前膛砲跟撞角,在利沙島送進海底。佩爾薩諾伯爵最終放棄了撈幾艘奧地利船下水陪葬的打算,改為希望儘快離開這危險的戰場,而在快傍晚的1630時刻放棄了交戰,也放棄了登陸利沙島的行動,打出旗號指示艦隊撤離利沙島海域返航。

當義大利海軍艦隊與登陸船團逃離戰場之時,特格霍夫的艦隊也已經是被打得損失慘重而無法進行任何追擊了。奧地利艦隊每一艘軍艦上都找得到彈孔,特格霍夫的座艦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因劇烈的撞擊使得船體扭曲變形,第二隊旗艦皇帝號船首全毀,納瓦拉號更是壯觀的三根桅杆全斷光了。雖然一艘船都沒被擊沉,但老實說奧地利這邊的情況其實也已經只是還剩一口氣飄在水上的程度。

值得慶幸的是,由於義大利人放棄登陸逃離了利沙島,所以被打得半殘的奧地利艦隊可以就地駛進利沙港進行緊急修理作業。艦隊裡的水手、利沙島的守軍一起揮帽歡呼,他們高喊著「Viva San Marco!Viva Admiral(聖馬可萬歲!提督萬歲!)」的口號,為這場難以置信的勝利慶祝著。但是特格霍夫擔憂的是義大利艦隊實力仍遠遠強於奧地利,因此若不儘快回到母港波拉的船塢大修,那麼等到義大利人想通了之後捲土重來時,他恐怕就沒有任何一張牌可打了。

於是,7月20日晚間,特格霍夫命令水兵連夜搶修受損艦艇,作出簡單的應急處置後,於21日天還未亮透的凌晨四點便迅速出港,這支殘破不堪的艦隊載著利沙島守備隊的傷兵,迅速返回了它們原本出動的基地。

也就在這一天,奧地利皇帝法蘭茲約瑟夫同意認輸,接受俾斯麥的要求進行停戰交涉。奧、普、義三國的軍隊即刻起停止任何交戰行為、戰爭結束了,以奧地利的敗北作收。奧地利的陸軍與普魯士的陸軍對決,結果是令人感到恥辱的七周內壓倒性慘敗,而特格霍夫與奧地利海軍在利沙島的奮戰,結果並不能對戰況產生任何有意義的影響。

但是…即便如此,特格霍夫在利沙贏得的勝利,卻從這一天起小小地推動了歷史的齒輪。

失敗的勝利


返回安科納的義大利艦隊

7月21日,義大利艦隊司令佩爾薩諾伯爵沒能完成登陸利沙島的作戰,也沒能擊滅奧地利海軍主力取得制海權,更沒打沉任何一艘奧地利軍艦,灰頭土臉地回到了安科納基地。即使如此,佩爾薩諾伯爵仍然在率領艦隊進港時擺出凱旋的姿態宣稱「贏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受北義大利方面一連串敗戰所苦的義大利國民,興奮地歡慶海戰勝利,但是這樣的興奮卻持續不了多久,便轉為成倍比級數的憎惡和咒罵聲。

7月22日,隨著奧地利艦隊進港,各國隨艦的觀戰記者也陸續下船發表報導文章。美國記者評論,「奧地利海軍智取義大利,以小搏大,尤其特格霍夫衝撞義大利旗艦的表現甚為英勇」。報導很快隨著當代發達的電訊與報紙業,向外傳播到所有已知的文明世界去,轉瞬間特格霍夫變成了當代家喻戶曉的海上名將。

奧地利帝國政府為了表彰防衛利沙與擊退義大利艦隊的功績,法蘭茲約瑟夫皇帝宣布晉升特格霍夫為中將,駕駛木造戰艦(即使是徒勞無功地)衝撞鐵甲艦的佩茲准將也晉升為少將。斐迪南•馬克斯大公號的艦長斯特內克上校,則獲頒奧國最高軍功榮譽的瑪麗亞•泰莎女王十字勳章。在戰敗的憂雲慘霧中,奧國民眾因為看到了新的英雄而重新燃起熱情,街道上看不到因對普魯士敗北的愁眉苦臉,反而塞滿了慶祝海戰勝利的民眾。


晉升中將後,特格霍夫提督於維也納宮廷所繪的肖像畫。


奧地利發行的慶祝海戰勝利明信片。

到此為止,義大利民眾才驚覺他們被艦隊司令的謊言欺騙了。對佩爾薩諾的敬慕轉為咒罵,這醜聞甚至嚴重到義大利政府迫於民意,必須召開公聽會當面質問佩爾薩諾的程度…到最後,佩爾薩諾被剝奪了他的官階與職務,而在海戰中帶著另一半義大利艦隊作壁上觀的阿爾皮諾少將也被降級。

特格霍夫的普魯士朋友跟他來信祝賀對抗義大利人的奇蹟般勝利壯舉,但特格霍夫卻非常老實地在回信中坦白了他對這場海戰的觀點:「在那麼混亂的戰場上,什麼情況都有可能會發生…最讓我搞不懂的是為什麼我們一艘船都沒沉,這才是奇蹟。」

而同一時間,義大利的外交官挾著普魯士盟友勝利的餘威,向奧地利提出了相當獅子大開口的割地要求。義大利將收回前威尼斯共和國領土版圖,包括威尼托、倫巴第、達爾馬提亞、地中海與亞德里亞海諸島,並收回南蒂蘿爾與伊松佐河流域地區。但是,鑑於不論陸上或海上,奧地利都對義大利贏得了壓倒性勝利的此一明顯結果,奧地利外務大臣亞歷山大•曼施道夫伯爵(Alexander Mensdorff-Pouilly)在結束與俾斯麥的和談工作後,轉頭過來面對義大利人時就沒必要再堆作笑臉迎合對方的意思。特別是俾斯麥在與奧地利談判的過程中,也表示他並不樂見普奧之間的友誼太過撕裂,因此也同意施壓與義大利,表示普魯士並不支持義大利為了威尼斯以外的領土與奧地利繼續戰爭的立場,這意味著,普魯士從奧地利的敵人變成了盟友,義大利人再也沒有耀武揚威的本錢了。


對普懷柔對義強硬的奧地利外務大臣曼施道夫伯爵

8月5日,曼施道夫伯爵直接了當的對義大利使節開出法蘭茲約瑟夫皇帝的忍耐底限:倫巴第跟威尼斯就還給義大利吧,但是除此之外的東西,奧地利不付一毛錢、不割一吋地、不與義大利進行任何妥協。

「你們難道想打仗嗎!」
義大利使節威脅道,卻得到了令他們意想不到的回答。
「要打的話,我們現在很樂意奉陪。」
曼施道夫伯爵這麼答覆。

對普魯士停戰後,奧地利自北線抽出全軍派往義大利國境,將25萬陸軍沿伊松佐河流域一線展開,並命令特格霍夫提督率領海軍艦隊出港巡弋威尼斯以展示主權。義大利人這才意識到他們在戰場上已經輸掉了太多,沒有再裝腔作勢的資本,於是只能咬牙接受奧地利方面提出的和談條件。

在奧義和約簽訂的8月底,特格霍夫提督指揮已經修理完畢的奧地利海軍艦隊,由戰時母港的波拉開回艦隊司令部所在的帝港,在帝港舉行了盛大的觀艦式以慶祝戰爭結束。奧地利的民眾們不分德系或拉丁系,熱情的狂歡著特格霍夫提督的凱旋歸來。

戰後,特格霍夫提督依然不忘義大利的威脅,而呼籲各界人士和帝國議會撥款,因而在1867年,以特別預算的方式在帝港修築了海軍艦隊的乾塢設備和亞德里亞海沿岸最大的造船設施───聖馬可造船廠。剩餘的特別預算和捐款,則購買了200門的英國製阿姆斯壯後膛砲,並向英國購入了阿姆斯壯砲的生產授權圖紙,用來換裝奧地利海軍的舊式前膛大砲,奧地利戰艦群總算得以升級到跟世界列強水準平起平坐的地位,而不必再像過去在利沙那樣越級打怪了。

值得一提的是,奧地利軍隊後來仿造國產的第一批阿姆斯壯砲,便是外包給一位名叫艾米爾•馮•斯科達(Emil von Skoda)的捷克人,在皮爾森境內開設的小型鐵工廠製造。當時誰也沒想到,這家工廠會在半個世紀內成為中歐最大的軍火大牌廠商,奧地利海軍往後也有了可以信賴的國造火砲可用。


波希米亞人實業家,艾米爾•馮•斯科達

1867年後,奧地利改制為奧匈二元帝國,但也就在同一年,發生了一件令哈布斯堡家族大感傷痛的悲報。1867年六月十九日,墨西哥皇帝麥西米連一世被叛軍逮捕,並遭到槍決,墨西哥強人貝尼托•胡亞雷茲(Benito Juarez)威脅要扣留住麥西米連一世的屍體,除非奧匈帝國派遣使節來向他正式致歉並賠償,才願意交還皇弟大公的屍首。

身為奧匈帝國海軍裡公認經驗最豐富、最德高望重、也與麥西米連大公關係最深刻的特格霍夫提督,被法蘭茲約瑟夫皇帝找去維也納,囑託了他務必將皇弟遺體平安帶回故土的敕命。特格霍夫提督指揮曾經環遊世界、又在利沙海戰中遭受重創、之後又修復完畢的奧匈海軍最殊勳艦諾瓦拉號,開往墨西哥───就像他當年送麥西米連大公前往墨西哥成為皇帝一樣。

就這樣,特格霍夫提督不辱使命的,於1868年駕著諾瓦拉號,帶著麥西米連一世的遺體回到了帝港。這位奧匈帝國海軍的奠基人,利沙海戰勝利的影子推手,乘著與他前往新世界時同樣的一條船,在同一位船長的操舵下,回到了他的故鄉。

鑑於特格霍夫提督成功履行皇帝敕命的功勳,他被皇帝任命為奧匈帝國海軍總司令,並且將奧匈帝國海軍的行政級別,提高到與奧匈帝國陸軍部平起平坐,正式地成為一支真正獨立的海軍部門。

特格霍夫的奮鬥


1870年所拍攝的特格霍夫提督照片。(鬍子留長了!)

從此之後,特格霍夫提督也致力於爭取海軍預算,建設一支足以防衛奧匈帝國海上生命線的艦隊,並對奧匈帝國海軍的教育、人事體制方面進行改革。由於利沙島海戰的勝利,國會追加了海軍預算到每年1000萬古盾的等級,這是開戰之前的年度預算五倍,而當時約只要250萬古盾就能建造一艘全新的鐵甲艦,由此可知其費用之驚人。特格霍夫於1868年提出了全新的造艦計畫,目標是在五年內讓奧匈帝國海軍鐵甲艦的陣容擴充到15艘以對抗義大利。

特格霍夫也設立了奧匈帝國海軍駐英特別武官的職務,來隨時與世界最強的英國海軍保持聯繫、交流並學習最新式的海軍戰術、科技。

他與奧匈帝國陸軍大臣亞伯雷希特大公,曾在普奧戰爭其間併肩作戰的相互信賴關係,也使得奧匈帝國海陸軍不同於大部份國家,顯示出一種非常密切合作、相互依賴的信任關係。基於對陸軍的信賴,也是為了節約海軍預算,特格霍夫提督解散了奧匈海軍步兵、砲兵等陸戰單位,並將岸防砲台的維護與操作完全移交給陸軍管轄。原先的海軍陸戰單位士兵轉職為陸軍,軍官則改編入海軍技術學校,擔任教育工作逐步退出現役。

同時,他要求海軍官兵要更加強水上活動的本職學能,除新兵入營訓練以外,廢除了海軍水兵的刺刀、射擊等戰鬥訓練,廢止不合理的體罰與打罵教育,更加集中力氣在訓練一個熟悉水性與他所服役崗位的職業水兵。

特格霍夫提督並致力於提高海軍官兵的待遇水平,奧匈海軍軍官可以得到諸如結婚補助金、出勤獎金、子女教育津貼等福利的幫助,這大幅地改善了奧匈帝國海軍官兵的社會地位與士氣,這樣高福利、高待遇的建軍原則,一直持續到了1918年奧匈帝國崩解為止,都維持著同樣的基準。

此外,奧匈帝國海軍官校的教育體制也由特格霍夫大力整頓了一番。由於威尼斯被割讓給義大利,奧匈帝國喪失了唯一的海軍人才教育機構,正好趁著這個機會,特格霍夫提督便發揮了他的影響力,他認為海軍軍人必須要有全方位的才能,而模仿英國式的格林威治海軍學院,在富姆建立了新的海軍軍官學校以取代威尼斯海軍官校。富姆帝國海軍學校聘請了許多科學家、學者,實施以全人通才為目標的紳士教育,以作訓培養新世代的奧匈帝國海軍人才───值得一提的是,特格霍夫的弟弟,亞伯特•馮•特格霍夫數學博士(Dr.Albrecht von Tegetthoff),也被他哥哥拉來,成為了富姆海軍官校的一位專任教授。

特格霍夫提督也對新兵器,特別是能夠幫助他以小搏大的新兵器開發非常關注。奧匈帝國海軍技術部門的一位退役上校喬望尼•比亞吉歐•盧比斯(Giovanni Biagio Luppis von Rammer),在1864年時提出了「自走航行式水雷」的概念設計圖,他的點子很快受到特格霍夫提督的關注,於是給予了他一筆特別預算進行魚雷的試作開發。盧比斯從英國招聘了工程師羅伯特•懷海德(Robert Whitehead)到奧匈帝國,並在奧匈海軍技官路德維希•奧伯利(Ludwig Obry)建議下裝備了可以修正魚雷航向的陀螺儀設備,並成功的於1866年開發出第一顆實用魚雷,並在富姆海軍官校的倉庫裡建立了世界最早的魚雷工廠,TFW白頭魚雷公司(Torpedo-Fabrik von Robert Whitehead)。


提出魚雷原形概念的奧匈海軍後備役上校盧比斯


負責設計與實作魚雷的英國工程師羅伯特•懷海德


最初期的魚雷成品


懷海德與試作魚雷合照


富姆的魚雷工廠

特格霍夫對於魚雷這項前所未有的新兵器給予極大重視,經過幾次實驗後,他力排眾議決定於1868年建造第一艘以魚雷為主武器的軍艦───魚雷艇,並於1869年以20萬佛羅林的價格購入了魚雷的專利權,開始大量生產這種極適合奧匈海軍以小搏大的新武器。盧比斯也因發明魚雷的功績,而被奧匈帝國政府冊封為雷默爾男爵(von Rammer)。

在特格霍夫以他無窮的精力,進行著奧匈海軍的改革與近代化工作時,他卻也是在不斷燃燒著自己的生命。1871年,特格霍夫提督罹患了口腔癌與嚴重的呼吸道感染,但他依然抱病為海軍奔走,參加了一場維也納貴族、要人的餐敘會並進行演講,回程途中他淋雨受寒而一病不起,竟在1871年4月7日,以43歲的英年早逝。

在他下葬維也納國家公墓之際,海軍派出了五百名儀仗兵迎送,另有三千餘名的維也納市民、退役老兵、軍政高官前來參加他的葬禮。就這樣,利沙海戰的勝利者、一手打造了奧匈帝國海軍的脊樑、深受皇帝信賴的國民英雄,在眾人的惋惜下英年早逝。維也納的報章雜誌都評論道,倘若特格霍夫再長命個10年、20年,那他極有可能成為帝國宰相或皇帝顧問官等宮廷重職的有力後補人選。

特格霍夫的遺產

但即使特格霍夫死去,他造成的影響,仍讓歷史的齒輪在許多地方發生意想不到的轉動───由於1866年利沙海戰的結果,顯示了木造軍艦的脆弱、大砲的無力和鐵甲艦的絕對優勢,撞角戰術儼然成為了在這海軍戰術發展史的黑暗時代中,一盞可靠的明燈存在,即使這盞明燈是掛錯了位置,但從此之後長達半個世紀的時間,直到一次世界大戰為止,撞角成為了所有大型軍艦必備的標準配備。各國陸續開始建造使用前置撞角、大口徑火砲的大型撞角鐵甲艦。

法國海軍的觀戰官尤里安.德.拉.葛拉維爾(Jurien de la Graviere)提督在利沙海戰後,提出了一份報告書指出:「未來所有的海軍艦長都應該瞭解到一個常識,將自艦的側面暴露在敵人眼前是自殺性的愚行。就算側舷火力較強,但是時代已經與風帆戰艦擺出縱列的時代不同,軍艦航行的煤煙和開砲的砲煙,將導致縱隊後方的艦艇看不清前方艦艇的位置與旗號而發生嚴重混亂。扔掉該死的砲塔,為了勝利,我們需要撞角!」

儘管後來所有的海戰戰例都指出葛拉維爾提督實在是看走眼了,但葛拉維爾提督的主張大大地影響到了當時的法國軍艦設計師埃米爾.貝爾丹。貝爾丹基於葛拉維爾提督在利沙海戰中體驗到的實戰經驗,從此之後開始致力於設計集中防護裝甲在正前方的鐵甲衝角艦,並組合了單裝大口徑重砲在前方,配合撞角產生最強大的正面火力。因為沒別的參考資料,這個造艦方式成為了今後30年的主流方針,並大大地坑害了日本與清朝,讓各國海軍都吃足苦頭。

此外,英國海軍的觀戰軍官們也開始對於新銳的砲塔鐵甲艦設計議論紛紛。雖然搭載大口徑重砲的迴轉式砲塔,能夠充分的對付艦艇周遭四面八方的敵人…但是正如同義大利鐵甲艦阿方托雷在海戰中被奧地利風帆戰艦皇帝號擊傷後,砲塔就卡死不能迴旋而形同喪失戰鬥力的教訓,再加上義大利戰艦群的重砲基本上也沒造成什麼很顯眼的損失,從此之後砲塔鐵甲艦的發展逐漸冷卻,大口徑重砲的點子也不再受設計師青睞。取而代之的是,英國人試圖建造配備大量側舷中小口徑砲的軍艦,以避免砲塔鐵甲艦那樣一故障就失去戰力的悲劇重演。

然而,事實也證明英國海軍輕視重砲、重視速射小砲的觀點一樣走不通。在甲午戰爭期間,不論日軍艦隊如何集中火力攻擊,清軍旗艦的定遠始終都沒有喪失作戰能力…到最後英國人還是決定走回大口徑砲的老路子。

特格霍夫在海戰中襲擊義大利艦隊所用的V字陣型更受到所有撞角信奉者的推崇,但是在30年後,北洋水師在沒有特格霍夫那樣的準備與計畫作前提下,使用了V字陣列和衝角戰術對抗日本海軍,卻招來了與利沙海戰截然不同的結果。

儘管特格霍夫本人大概是沒有這種意思,他自己也並不是特別喜歡撞角,戰後致力於發展重砲、魚雷更甚於撞角戰,畢竟整場海戰裡除了他指揮的斐迪南•馬克斯大公外,沒有其他的奧國軍艦真正成功地用撞角弄沉敵艦過,足以證明這實在不是個非常實用的點子…不管怎麼說,特格霍夫的成功,使得後代海軍戰艦的設計史多繞上了一圈非常畸形的彎路。

但特格霍夫也不盡然都是留下一些沒好處的遺產。他的敢鬥精神與高潔人格,成為後世奧匈帝國海軍軍人效法仰望的對象,並成為了好幾艘軍艦的命名典故───其中最成功的,大概是奧匈帝國北極調查船「特格霍夫提督」號。

1871年,德意志帝國統一後,簽訂了德奧義三國同盟協定,這意味著德奧之間的關係變得更加親善,在這樣的氣氛下,奧匈帝國海軍上尉卡爾•威布瑞許(Karl Weyprecht)與的他友人,陸軍上尉尤里烏斯•馮•派耶(Julius von Payer)提出了一項德奧合作才能實現的企畫,那就是北極探險。


卡爾•威布瑞許海軍上尉


馮•派耶陸軍上尉

征服北極點與南極點───這是十九世紀當時,地球上大部份土地都已經被人發現標定在地圖上之後,航海家與冒險者們所嚮往的最高榮譽殿堂。世界各國的冒險者們都試圖用各種方法前往緯度90度之處,但也由於嚴酷的自然環境,他們大部份的人都沒有再活著回來過,是極為艱難的挑戰。那麼為什麼還要進行這樣的挑戰呢?

威布瑞許上尉曾在利沙海戰中,擔任遭到重創的鐵甲艦「火龍」航海官,並沉著的指揮水兵撲滅艦上火災,搶修漏洞並重新啟動輪機,他的對應受到特格霍夫提督事後大予嘉獎,並將其事例列為海軍官校課本中的教案之一。而馮•派耶上尉也在普奧戰爭期間參加了對義大利的戰鬥,於庫茲托扎會戰中,率領一批敢死隊勇敢地朝義大利軍砲台衝鋒,沐浴在致命的榴霰彈砲火下,俘虜了兩門克魯伯大砲而獲頒勳章。

在普奧戰爭成為戰爭英雄後,這兩人渡過了很長一段閒散時光,但卻總是不干寂寞。在1870年,威布瑞許上尉與馮•派耶上尉在維也納市區某處咖啡廳裡巧遇,他倆見彼此穿著軍服,就開始聊起當年戰爭的回憶,兩人一拍即合成為好友───這兩人都覺得和平的日子太過無聊,決心給自己的人生多增加一些冒險的元素。於是,受馮•派耶上尉之邀,威布瑞許上尉跟他於1871年參加了一支挪威探險隊,前往北緯73度的新地島進行學術調查。

這次極地探險的所見所聞大大刺激了威布瑞許上尉,他回到祖國後便開始在報紙上投書集資募款,在海軍本部裡不斷高唱,應該要派出探險船前往北極探索的主張。當時已經重病的特格霍夫提督認為這有助於提振奧匈海軍的形象與官兵士氣,因此同意為這件事情奔走交涉,終於在1871年3月得到普魯士官方同意,允許奧匈帝國在不萊梅造船廠建造學術調查船,來進行普奧合作的北極調查團行動。

但是、隨後特格霍夫提督便發病身亡,為了記念這位貴人,威布瑞許上尉決定將這艘在不萊梅安放龍骨的探險船命名為「特格霍夫提督」號。奧匈帝國海軍認為一艘叫「特格霍夫提督」號這麼重要的船,如果全船都給普魯士人外包建造實在太可恥了,便將這艘船的輪機引擎等機械設備在帝港建造,並用火車運過歐洲大陸,再送往不來梅造船廠安裝到德國建造的船身上,可說是完全的德奧合作。

探險船特格霍夫提督號完工後,探險隊於1872年6月13日,威布瑞許上尉擔任船長、馮•派耶上尉擔任探險隊指揮,從不萊梅出港航向北極圈,並在俄羅斯、挪威、瑞典沿岸進行水文調查。這趟航行本來相當順利,他們一路上船隻沒發生故障,導航一切正常,甚至還在1873年發現了地圖上不存在的未知島嶼───為了榮耀奧匈帝國當今皇帝,他們將這處新島嶼命名為法蘭茲約瑟夫群島。


奧匈探險隊發現新島嶼

但是在1874年3月,當他們航行到北緯82.5度的極圈深處後,特格霍夫提督號卻如同大多數再也沒有回來的探險船一樣,陷入北極流冰的包圍中而動彈不得。在數星期的掙扎和不知所措後,馮•派耶上尉下令放棄特格霍夫提督號,全體隊員拆解船板與救生艇組成雪橇,往南前進到冰層邊緣後,再換乘救生艇划往俄羅斯。


馮•派耶上尉說服探險隊成員棄艦、往南徒步逃生的情境畫


探險隊員最後棄艦離去前拍攝的特格霍夫提督號。此船隨後再也不見蹤跡。

馮•派耶上尉的果決命令挽救了整隻探險隊,最後在無人傷亡的幸運情況下獲救。這隻探險隊是當時前進到北極圈最深處記錄的隊伍,他們作出了大量科學觀測,甚至還為皇帝發現了一處以他為名的新島嶼,引發了奧匈帝國的舉國狂歡,探險隊英雄般地凱旋維也納。即使他們損失了特格霍夫提督號,但是探險隊員都認為,這艘探險船即使被層層流冰包夾這麼多天仍然沒有沉沒,還提供了讓他們足以脫困的材料,這必定是冥冥之中有力量在保佑他們平安無事吧。


奧地利維也納,特格霍夫提督記念像

奧匈帝國海軍在沒仗可打的半個世紀裡,持續以科研調查、親善航行的方式累積著他們的實力與經驗,縱使他們是一個大陸國的二流海軍,處於並不重要而且隨時可犧牲的次等地位,但是他們依然志氣高昂的、受國民歡迎的,就這樣步向了第一次世界大戰與其最終的滅亡。

若非麥西米連大公對海軍的狂熱,若非特格霍夫提督的精心策劃,若非這一場利沙海戰的勝利,則奧匈帝國很可能在1867年就喪失了她全部的沿海省份,其海軍也將會提早步入歷史,更甚至名為魚雷的這種武器,會晚上十年、二十年,甚至是永遠不被發明出來。

即使對戰爭勝負毫無影響、對祖國興亡毫無幫助───但奧匈帝國海軍仍然在它短暫的歲月中,忠實且超值地履行了自己的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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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話

這是受我朋友摔伯一系列奧匈空軍王牌的刺激而寫的。

實際開始收集資料動筆後,也發現奧匈帝國海軍的故事,某種意義上同過去所寫的威尼斯戰史有契合的趣味,或許是我對這種"孤臣無力回天"的敗北者故事格外地感到無法抵抗吧,就這樣一口氣寫完了。

儘管有請教過比較懂海軍史的朋友作過校對,但文章難免錯誤百出,還請知者指教改正,謝謝。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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