獲原作者我的友人scheibe所同意,轉載來自供大家一同欣賞的文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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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次大戰中奧匈帝國是個奇特而不太為人所注目的參戰國,儘管他們並不缺乏優秀的勇士、突出的表現和各種英勇事蹟,而由這位堪稱我認識的友人中屬一屬二的"神羅迷"來撰寫的一戰奧匈ACE故事,大概是中文世界罕見的值得欣賞題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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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伊松佐河的骷髏:朱利亞斯.阿爾利吉】
說到一戰的王牌,也就是說累計了五次以上的空戰勝利,大家第一個想到的肯定是德意志帝國的紅男爵(切記翻成紅爵士是錯誤的,人家是男爵Freiherr)。但大家可能都不知道,一戰的各大交戰國都是有誕生空戰王牌的(包含幾乎沒啥飛機的俄國)。
好了,廢話不多說,這次要介紹的是奧匈帝國排名第二的空戰王牌朱利亞斯.阿爾利吉(Julius Arigi),空戰勝利次數是32(奧匈第一名的王牌則是35,紅男爵則是嚇人的80)
朱利亞斯.阿爾利吉,儼然是個美男子(?)
奧匈帝國國旗
朱利亞斯生於波希米亞王國(奧匈帝國底下的一個附庸國,位於現在的捷克)蘇台德地區的一個普通德國家庭,在1913年志願加入奧匈帝國軍隊以前,他做過服務生、水電工等工作。剛加入軍隊的朱利亞斯被派遣到陸軍第一要塞砲兵團服役,1914年3月,他申請調往帝國皇家空軍(k.u.k. Luftfahrtruppen)獲准,並於年底完成受訓獲得飛行士官(Zugsfuhrer)的軍銜,開始了他的飛行員生涯。
1910年的奧匈帝國行政區劃,編號1就是波希米亞王國
奧匈帝國航空隊的識別徽
成為空軍飛行員的朱利亞斯,配屬在第6飛行聯隊(Fliegerkompanie 6)駐防於達爾馬提亞地區(奧匈帝國南方靠近地中海的位置),與塞爾維亞、蒙特內哥羅的空軍作戰。在這段期間,朱利亞斯的表現並不算突出,甚至還曾經墜機於亞得里亞海,但幸運的是他落海的位置是在淺水區,讓他游泳上岸幸免於難。
1915年10月,朱利亞斯在蒙特內哥羅上空進行偵察任務,但因為引擎故障不得不迫降於敵境內,他被協約國士兵俘虜,受到了監禁。但朱利亞斯的戰爭並未就此結束,他不斷的逃跑,單單在1916年1月他就逃跑了六次,甚至慫恿其他俘虜一起逃跑,讓守衛對他頭痛至極,得把他個別拘禁才行。但朱利亞斯的辛苦跟累計的經驗總算有了代價。最終他打昏監視他的士兵,並竊取了一輛屬於蒙特內哥羅親王(Prince Nicholas of Montenegro)的汽車大搖大擺地開出了戰俘營,並擺脫隨後追擊的守衛,一路開回友軍戰線。
在前線的朱利亞斯
苦主尼可拉斯親王,偷國王的車可是重罪啊(?)
回到奧匈軍的朱利亞斯被調往阿爾巴尼亞,開始了他傲人的擊墜王生涯。
在阿爾巴尼亞戰線,朱利亞斯擊沉了一艘停靠在伐羅拉(阿爾巴尼亞的一個港口)的義大利運輸艦,並摧毀了港口內的一些防禦設施。隨後,朱利亞斯開始駕駛德國援助的漢莎布蘭登堡(Hansa-Brandenburg)C.I型雙座偵察機,這種偵察機的性能雖然比不上德意志帝國空軍自己使用的飛機,但起碼比奧匈自產的偵察機好的多。
1916年8月22日是朱利亞斯陰錯陽差成為空戰王牌(ACE)的日子,在這天一位自視甚高的奧匈軍官擅自登上了朱利亞斯的漢莎布蘭登堡座機,這使將座機視為自身坐駕的朱利亞斯嚴重不滿,他認為這位軍官侵犯到了一位空中騎士的隱私跟自尊,因此朱利亞斯跟這名軍官大吵了一架,當這位軍官諷刺他根本沒有擊落過半架飛機,算不上是個空戰飛行員時,朱利亞斯憤而帶著他的後座機槍手約亨•拉賽(Johann Lasi,這人後來成為另一位奧匈空戰王牌)抗命起飛,結果兩人在斯庫賓(阿爾巴尼亞的另一個沿海城市)的海灣上遇到了六架義大利王家空軍的Farman偵察機,經過一番交戰,駕駛雙座戰鬥機的朱利亞斯擊落了五架義大利飛機,這一次的空戰讓朱利亞斯一舉成名,一口氣成為空戰王牌。
Hansa-Brandenburg C.I型雙座偵察機,朱利亞斯靠它擊落5架義大利飛機而成為王牌
朱利亞斯與Hansa-Brandenburg C.I
1916年底,朱利亞斯被調往義大利的伊松佐河戰線,這時他轉飛漢莎布蘭登堡的單座戰鬥機(D.I型),並在飛機上畫了一個日後知名的個人標誌---黑底白骷髏(雖說這樣的標誌在一戰同盟國中很常見,尤其是德國),執行一些護航任務。到了1917年三月,朱利亞斯的擊墜次數已經累計到12架,對手全是駕駛協約國戰鬥機的義大利飛行員。
但朱利亞斯並不高興,因為他認為D.I型的尾翼設計太差,缺乏控制方向的穩定性,這會大大影響到飛行員在空戰中的戰鬥能力與生存能力,因此他決定改造自己的飛機(自行改造飛機在一次世界大戰也是常見的事)。經過研究,朱利亞斯改造了方向舵、水平尾翼跟發動機,最後連機翼都進行了改造,改造的結果是使飛機的性能大幅提升,甚至連奧匈軍跟德軍都將朱利亞斯的改造版納為軍方制式的改良版投入生產線生產,還獎賞了他500奧匈帝國克朗作為獎金,從這也顯露出朱利亞斯對設計飛行器的天份。
Hansa-Brandenburg D.I型單座戰鬥機
100塊奧匈帝國克朗
由於對D.I型改良的成功,朱利亞被調往模範單位第41戰鬥聯隊(Fliegerkompanie 41J),跟奧匈空軍排名第一的空戰王牌歌德溫•馮•布朗慕斯基(Godwin von Brumowski,35次空戰勝利)短暫合作過,但朱利亞斯在這個單位待的時間並不長,因為他渴望戰鬥。經過多次的爭取,朱利亞斯很快的就被調往位於前線艾伊多夫什契納(靠近義大利邊境的斯洛維尼亞城市)的第55戰鬥聯隊。他在這裡跟義大利空軍進行血腥的戰鬥,並獲得了13次的空戰勝利,自朱利亞斯加入奧匈空軍以來,他已經累計了25次空戰勝利。待在55戰鬥聯隊期間,朱利亞斯認識了其他奧匈王牌如約瑟夫•馮•瑪耶爾上尉(Hauptmann Josef von Maier)和喬賽夫•基斯少尉(Lieutenant Jozsef Kiss),並與他們成為戰友和摯友,共同擊墜了不少敵機。而義大利人把他們視為死神而避之唯恐不及,並稱朱利亞斯為『艾伊多夫什契納的骷髏』。
朱利亞斯的座機塗裝,那個黑底白骷髏在伊松佐戰區和斯洛維尼亞戰區是義大利人的惡夢
歌德溫•馮•布朗慕斯基上尉與紀念郵票
喬賽夫•基斯飛行士官長,因為未婚妻在他戰死後決意不嫁他人並持續去墓園獻花數十年而傳為美談
1918年4月,朱利亞斯又被調回了他的母隊第6空中聯隊,在阿爾巴尼亞地區進行惡劣的戰鬥,在第6空中聯隊他開始駕駛阿瓦提克(Avatik)D1型戰鬥機,這種戰鬥機的性能也沒好到哪去,但他還是取得了三次空戰勝利。
到了1918年夏季,戰爭已經進入了尾聲,但身在前線的朱利亞斯的戰鬥仍未結束,靠著謹慎的性格與豐富的經驗,在戰爭結束前,他又為自己的擊墜數增添了五筆紀錄,成為一位獲得32次空戰勝利,在奧匈空軍中排行第二的空戰超級王牌。
Avatik D.I型戰鬥機,奧匈帝國的國產飛機,在奧匈軍中大量服役
Oeffag D.III型戰鬥機,朱利亞斯在55戰鬥聯隊時的座機塗裝
奧匈帝國的眾王牌飛行員
一次世界大戰結束後,奧匈帝國崩潰,分散成數個民族小國家,奧匈帝國空軍也因為帝國崩潰而解散。失去軍人頭銜的朱利亞斯在經濟衰退求職困難的歐洲,靠著空戰王牌的光環,幸而得以在一間飛機製造工廠擔任試飛員勉強度日。
因為朱利亞斯多是在南方(義大利戰線)跟巴爾幹戰區服役,因此他不被承認是一次世界大戰當中的頂尖飛行員(其實大多數的奧匈王牌都被這樣看待,用那些自以為是的西方飛行員的話來說:他們沒有進入王牌俱樂部的資格)。但這邊必須注意到的是,朱利亞斯駕駛的始終是性能平庸的飛機,對抗的是惡劣的氣候、難纏的斯拉夫民族以及多山多水的巴爾幹地形。而且朱利亞斯是位謹慎但不保守,具有天份的飛行員,必要時他可以進行誇張大膽的飛行動作,也具有飛行跟射擊的天份,不擅自開火、拉近距離射擊與不進入長時間纏鬥是他秉持的空戰理念。他對於空戰技術的革新也充滿濃厚的興趣,至少在這方面格利亞斯突顯出優異的概念(爾後的二戰德國王牌證實了他的理念)。
而當朱利亞斯在義大利戰線成為王牌時,他拒絕皇帝法蘭茲給予的新工作(位在帝都維也納,有美女跟美食圍繞,只需在宴會時講講話作些宣傳造勢的安全辦公桌職位),而選擇繼續留在前線與戰友一同作戰。從這些方面來看,他的表現是值得注意且能讓人津津樂道的。
奧匈皇帝法蘭茲一世,哈布斯堡家族史上在位最久的皇帝,幸好他駕崩於1916年,不然見到奧匈帝國崩滅不知老皇帝會作何感想
義大利的伊松佐河戰區,實力都是次級列強的奧匈帝國跟義大利王國在這邊前前後後打了十二次會戰
朱利亞斯在一戰期間獲得的勳章
1930年代,歐洲好不容易渡過了經濟大恐慌,朱利亞斯回到了波希米亞(奧匈解體後屬於捷克斯洛伐克)協助建立了一間對當時的捷克來說相當先進的先驅民航公司伊卡洛斯(Ikarus)並擔任該公司的飛機設計總監(伊卡洛斯這個公司到現在都還在),同時他也受聘於捷克政府幫助建設機場。
但可悲的是,朱利亞斯與大多數的德意志人一樣,都是修正主義者、都對一次世界大戰的結果相當不滿,對朱利亞斯來說,他在前線浴血奮戰卻換得祖國崩潰的結果,出生的家鄉波希米亞現也不屬於自己的國家。這樣的局勢跟不滿讓他加入了當時蓬勃發展起來的納粹黨,他成了一個熱心的納粹間諜,以工程師和設計師的身份在捷克與其他東歐新興國家幫德國蒐集情報。
1935年,朱利亞斯接受老戰友、奧匈帝國騎士家族出身的貴族馮•斐倫堡(Benno Fiala Ritter von Fernbrug,空戰勝利次數28)的邀請前往維也納擔任機場航空管制協會任職。
馮•斐倫堡騎士閣下
1938年德奧合併(納粹併吞奧地利)後,朱利亞斯受邀成為德國空軍的戰鬥機飛行教練,他的訓練相當嚴苛,但並不會被學生討厭,相反的,學生相當尊敬他。
朱利亞斯培育出相當多優秀的飛行員,他最知名的兩個學生是瓦爾特•諾沃特尼(Walter Nowotny,258次空戰勝利,被蘇聯稱為伏格霍夫之虎)和漢斯•約哈希姆•馬賽勒(Hans-Joachim Marseille,158次空戰勝利,大家熟知的黃14、非洲之星)。
這兩位揚名海外的二戰德國飛行員都有在一次出擊就能擊落數架敵機(甚至是在一次格鬥內擊落數架敵機)的能力,這可以追溯到他們的老師朱利亞斯傳授給他們的空戰概念『要忍耐到與敵機拉近到最近距離時方能開火』。雖然這樣的觀念是一次世界大戰中一些王牌飛行員奉行的交戰方式,但在裝置了機砲的單翼金屬戰鬥機的時代就看似老舊又落後,但實際上,近距離開火能保證命中目標(套句德國王牌哈特曼的話:只要距離到讓敵機塞滿整個瞄準畫面就不用擔心打不中的問題了)而且還能節省相當多的彈藥,除此之外因為開火時間短暫,瞬間輸出的火力就能讓敵機無法預警死的不明不白。
但是這樣的戰法在二次世界大戰中那種平均戰速300~400km/h的空戰是相當難以做到的,能把這樣的戰技發揮到淋漓盡致的除了諾沃特尼之外,也就只有非洲之星馬賽勒了,而馬賽勒更是達到了青出於藍更勝於藍的境界…就連朱利亞斯本人都做過這樣的評語:『諾沃特尼擁有的是這樣的天份,而馬賽勒則是將自己鍛鍊到超越天份。』
朱利亞斯的得意門生諾沃特尼與馬賽勒
到1945年納粹德國戰敗為止,朱利亞斯一直在替德國空軍訓練飛行員,為德國的戰爭機器提供年輕的生力軍。在二次世界大戰結束後,朱利亞斯選擇隱居奧地利,連回憶錄撰寫或是採訪都拒絕接受,就此消失在社會大眾的眼中。
最後,這位義大利空軍的夢魘、德國空軍的搖籃、馬賽勒的教師在1981年的一個奧地利小鎮中於睡夢中平靜地離開了人世。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