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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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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1/2012 : 19:23:4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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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閒遊之人
話說2戰德佬好像就不用同步裝置 直接在螺旋槳正中裝砲了~ 這樣是有啥好處~~?
同步裝置還是有啦,否則其它幾挺機首的機槍就不能用了...... 螺旋槳軸裝炮與空用機炮的發明有關,雖然早期飛行員都不認為空戰需要大口徑機炮,7.7mm等級兩挺就夠,可是對地打擊時機炮還是用得到的,殺傷力比機槍大太多了,攜帶的發數則比炸彈要多,而且好瞄準.只是1930年代的飛機結構往往還很弱,還有一堆布與紙,所以機炮很難裝上機翼,機身就很好用. 而逆V引擎的出現,讓槳軸炮有可行性,把機炮裝在結構最強的機身中線,那才好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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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 Chen
路人甲乙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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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1/2012 : 20:23: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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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e-109機身上除了同軸機砲,還是有機首的同步機槍。 裝在螺旋槳軸線上沒啥好處,只是因為機翼因為設計問題裝不下機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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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ockitten
我是老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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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1/2012 : 20:45: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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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Me-109機身上除了同軸機砲,還是有機首的同步機槍。 裝在螺旋槳軸線上沒啥好處,只是因為機翼因為設計問題裝不下機砲。
If the guns has to be "in phase" with the propeller, the firing rate will be affected.
Some pilots prefer 同軸機砲 as it is easier to aim all guns to the same point, some pilot prefer guns on wings as the bullets are more "spread out" as so easier to have some bullets find its' marks.......
小貓不會作模型,小貓只愛玩模型;看似小貓玩模型,其實模型玩小貓: A B 補土白膠條,樹脂改套蝕刻片;凹線凸線凹凸線,乾磨水磨銼刀磨; 水性油性消光漆,乾掃手掃噴槍掃;模型一盒三百幾,零件一堆三千幾; 多買多作進步多,買了不作口水多;花錢耗時傷精神,小貓是隻敗家喵。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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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 Chen
路人甲乙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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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1/2012 : 21:46:0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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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說機砲透過軸去打不會影響射速,但是我想以當時機砲的射速這應該不是最大考量, 後座力與機身同軸線是可以簡化很多設計問題,以當時ME-109來說真的也沒地方裝了。 機砲跟機槍彈道不一樣,機槍打得到的距離機砲砲彈早就掉到雲深不知處了, 兩者交會的地方可能只有近距離一百公尺左右,所以瞄的位置還是不同。 但是的確可以簡化瞄準的難度,跟提昇破壞力,P38就是以此著稱。 . 至於飛行員喜歡把彈著集中還是灑子彈,真的是看他對自己槍法的自信, 就算是裝在機翼上的機槍,還是可以在地面歸零槍械時調整,很多書都有提到這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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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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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2/2012 : 09:50: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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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雖說機砲透過軸去打不會影響射速,但是我想以當時機砲的射速這應該不是最大考量,
這要看飛行員的習慣,同調裝置最大問題是螺旋槳轉速與射速一致,有些喜歡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就會很討厭這玩意......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壞習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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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
delete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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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2/2012 : 19:16: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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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變局、轉機、血色四月
1917對於世界大戰來說,不僅僅是新的一年開始,也更是一切戰略局勢從頭大洗牌的年份。俄羅斯於這一年初爆發革命而陷入混亂,隨後更在十月革命後退出世界大戰,美國則接著崩潰的俄羅斯替補進來正式參戰,這意味著德國人將可以把所有軍事力量集結起來對付西線上的協約國,而航空隊手裡可以運用的資源也跟著變多了;然而隨之而來的就是美國的工業與經濟力量,以及其所帶來的協約國逐步佔據武器質量優勢的壓路機效應。
不過繼1916年後的大改革,德皇陸軍在1917年初已經訓練起一批經驗豐富且精通空中戰術的王牌飛行員,而他們所駕駛的信天翁戰機面對協約國各種補補貼貼改良再改良的舊式戰機與菜鳥飛行員,此時仍然享有火力與速度上的穩穩優勢。
儘管如此,協約國仍然相信他們已經在去年的索穆河會戰中找到了必勝公式,戰車與飛機的大規模集中投入、與更密集的準備砲擊將會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同時,東線的俄羅斯退出戰場勢必將使西線的德軍實力迅速增強,為了避免導致此一最壞的結果,英法聯軍得在德軍增援以前,在西部戰線提早實施反擊作戰以爭取空間上的緩衝優勢。
在凡爾登戰役一夕成名的法國將軍尼維爾(Nivelle)大力鼓吹他上述的戰略,贏得了法國政府的支持而取代霞飛成為新任參謀總長,並將之付諸實行。於是,1917年4月5日,協約軍聚集了三千門火砲,並開始對埃奴河地區發起了長達十天的準備砲擊,一共轟擊二百五十萬發砲彈,平均每公里正面就會灑下十萬發砲彈;4月9日,英軍也跟著法國盟友的腳步,而在阿拉斯方面發動了呼應的支援攻擊。1917年春季的這一連串激戰,便是後來令協約國方面幾乎動搖國本的尼維爾攻勢。
1917年法國陸軍參謀總長羅伯特・尼維爾將軍
而對英法聯軍來說,為了要有效率的發起準備砲擊與偵察活動,掌握制空權是不可避免的課題。為了達到此一目的,協約國航空部隊效法去年起德國人開始實施的侵略性攻勢巡邏,在法國北部的阿拉斯一帶也主動派遣大群飛機進入戰線後方,以攻擊機場的方式強迫德軍飛機起飛,同數量上佔有絕對優勢的協約國側挑起航空消耗戰。
然而、1917年3~4月的這一連串密集的航空決戰,以及繼航空戰之後展開的地面戰,其結果卻是對英、法而言極為苦澀的敗北。
在這場被當時報章媒體描述為「血腥四月」的1917年4月前後,西線上空幾乎是每天都在爆發數十至上百機規模的空戰。在短短一個月之內,英國陸軍航空隊(RFC)在阿拉斯配備的365架各式戰機中就被擊墜了245架,三分之二的偵查機與戰鬥機中隊全滅,前來助陣的法國飛機也被擊落了47架。與此相對的、德軍方面的損失只有66架,平均起來相當於對協約國有一比五的優勢交換比。
被形容為德軍對英軍一面倒屠殺的血腥四月,阿拉斯大空戰。
而英法兩軍主動出擊、勇猛侵入德軍戰線後方尋求空戰的結果,是導致了被擊墜飛行員的大量陣亡與被俘。四月上旬協約國戰鬥機主動出擊帶來的大損耗,導致西線的天空門戶洞開,德國戰機於四月下旬反守為攻,開始主動前進戰線後方實行攻勢巡邏,空襲掃蕩協約國軍的野戰機場、掃射停放在地上的飛機,結果反而使得協約國這方的航空隊遭受到了毀滅性的損失。
飛機的折損可以補充、熟練的飛行員卻無法再挽回。血腥四月裡協約國空勤人員共計有282人戰死、106人被俘,這個損失更是大到難以想像的程度。從1916年7月的索穆河會戰開始,在周邊地區及其上空進行了大約六個月的空戰,半年下來協約國方面戰死、失蹤、被俘的空勤人員損失總數也才576人,而對照血腥四月的這種損失速度來看,人力耗損的劇烈程度是1916年的三倍之快。實際上,如果再維持四月的這種慘況半年不變,那麼協約國就會被放血到一個飛行員也不剩了。
理所當然,血腥四月的空戰不但沒能從德國手裡奪取到空優,反過來也使協約國方面砲擊觀測、敵情偵查等一切航空支援活動遭到了封殺。而喪失空優的結果是極其致命的,在四月初那段空優爭奪戰與準備發動地面攻勢的期間,協約軍未能發現到一個極其關鍵性的情報:德軍其實早就已經預測到了攻勢的到來,於是從第一線的塹壕後退,改以較為彈性防禦的怖署方式,而非傳統寸土必爭的死守政策來對抗英法聯軍的總攻擊。
換言之、尼維爾攻勢中進行了長達十數天的準備射擊,這些打掉的砲彈不但完全沒有造成德軍的損害,反而還砸爛了道路與交通線,造成了協約軍攻陷德軍放棄的第一線陣地後,陷入了無法靠火車與卡車補給的後勤不繼狀態。而德軍方面反之則透過對鐵路調車場與後方物資堆棧綿密的航空偵查,掌握了協約國發起攻勢的意圖並正確地猜測出主攻方向,而將計就計地設置了更為強固、且以縱深防禦概念設計的次要防線等待協約軍一頭撞上───這就是興登堡防線。
尼維爾攻勢中陷入寸步難行境地的協約國士兵。
德國陸軍航空隊配合著陸軍參謀本部的情資判讀,也採取了「先守後攻」的彈性防禦方式運用他們的戰鬥機。1916年夏季六機一隊的獨立戰鬥機中隊Jasta,被1917年初夏更大規模的建制,也就是戰鬥機大隊Jagergeschwader(JG)的建制所取代。建制上的改變使德軍戰鬥機飛行員獲得更高的指揮權限與自由度,也擴大了一次投入的戰鬥機數目,從而加大了德國的局部空優密度。
在優勢的情報資訊下,德國陸空軍單位實施彈性防禦的戰法,雖然乍看之下冒險投機,但卻是一場勝負早以分曉的賭局,且結果也造成了協約軍極大的失血。尼維爾攻勢發起之初,由於德軍抵抗輕微而使得聯軍將兵有了不切實際的樂觀期待;等到他們繼續深入敵境擴大戰果而遭受到真正的抵抗時,造成的心理衝擊更甚於物理上受到的殺傷。
歷經了1916年的凡爾登會戰與索穆河會戰,以及超攻勢主義者霞飛所鼓吹的刺刀主義,1917年初時流血過多的法國人民已經出現了普遍的厭戰情緒。而尼維爾將軍在凡爾登會戰後竟為了鼓舞士氣而誇下海口,聲稱戰鬥會在最初的48小時內就分出勝負,不會有超過萬人規模的傷亡,連哄帶騙地聲稱他已經找到了減少傷亡的最佳方法,才勉強拉起法軍的鬥志把他們帶到下一個戰場去。但是法軍從一開始的心態上已經鬆懈,而後在興登堡防線上遭受到預料外的抵抗,如今發覺尼維爾攻勢不僅沒有指出一條光明的前程,自己越益身陷泥淖般戰局的危機感終於造成了心理上最後一道防線的崩潰。
儘管透過坦克與滾進彈幕支持,1917年尼維爾攻勢的法軍對德軍傷亡已經從過去的三比一拉近到三比二左右,但是法國軍民心中希望的不是這種消耗戰上數字的變動,而是真正具體的戲劇性勝利,尼維爾的謊言與現實的殘酷之巨大差距,使得法國士兵原本就已經備受摧殘的士氣一口氣歸零了。
1917年4月底至5月初,伴隨著一連串意想不到的突發事件,如火如荼展開的尼維爾攻勢不得不臨時虎頭蛇尾地叫停。4月下旬起法軍離營未歸、逃亡與失蹤的人數開始直線上升,在1917年4~5月之間,法軍憲兵記錄有案的軍紀案件爆發性地增長,僅四月一個月裡就有兩萬一千件違紀案件出現。
法軍行刑隊在凡爾賽槍決嘩變士兵。
瑟縮在壕溝中拒絕司令部前進攻擊指令的法軍部隊。
這種人心浮動的普遍現象累積到四月底終於出現了一次壓力的總爆發───4月29日,法軍在西線各處前線的官兵都發生了嘩變。前線的113個法軍師中有49個師,也就是43%的法國陸軍,已經因為太多士兵開小差而呈現崩潰狀態,人數多到軍官或憲兵都無法阻止,有些地方是連部隊軍官本身都放棄了指揮所逃走,而徹底的喪失了指揮機能。其他還勉強堅持在前線的師也都出現了集體抗命拒絕離開壕溝發動攻勢的現象,甚至部份地區的法軍官兵被左翼份子組織起來,形成了類似蘇維埃公社的政治結社,高喊要朝巴黎進軍的口號。
理所當然在全軍上下動搖、戰線濱臨總崩潰的這種情況下,攻勢肯定是再也無法繼續進行下去了。英軍雖然冒著慘重死傷攻打阿拉斯,也取得了一定的成績,但看到他們隔壁的法國兵扔掉武器向後跑掉之後,也逐漸發覺苗頭不對而停下來觀望局勢;而在5月15日,法國政府索性把尼維爾將軍炒了魷魚,讓貝當將軍出面取代他成為新任參謀總長。至此為止整個尼維爾攻勢也就壽終正寢了。
在1917年拯救了法軍免於全線崩潰的溝通協調者,貝當元帥
貝當並非傳統威權主義的法國將軍,本來貝當治軍的風格就很親民,時常前往部隊基層聆聽他們的意見和困擾,是少數會走出司令部視察前線、而不是待在地堡裡發號施令的開明將領。貝當上任後下令設立一條專門申訴用的軍線,而往往一天會有上百通電話打爆他的辦公室,而他會挑選其中可以前往的幾個地點去實地走訪,聽取士兵的抱怨並向他們演講提振士氣。經過貝當奔波努力之下,法軍本來濱臨崩潰寸前的局勢逐漸回穩,而他也並非空口白話,而是實際採取行動把士兵們的意見反映給了政府,爭取法軍士兵應有而未有的基本待遇福利,並具體承諾「在美國盟友的援軍抵達歐洲大陸前、法軍將不會再發動任何一次凡爾登式或索穆河式的消耗戰」。差不多到了六月底,貝當才勉強阻止了法軍更進一步的崩潰並重新掌握部隊的控制權,貝當也因此成為了法國的國民英雄。
唯一值得協約國慶幸的是,在法軍總崩潰的五至六月裡,德軍並沒有掌握住這個機會發起追擊。馬恩河與凡爾登的經驗使德國人傾向於謹慎地試探,而非發動過於猛烈的攻勢徒增損失;而另外一個更主要的原因,恐怕就是尼維爾攻勢失敗後,法軍內部發生了全面性的自我崩潰這種事,本身就過於離奇到難以想像吧。但這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1917年尼維爾攻勢與血腥四月空戰,會造成這種前所未有的大差距交換比,以及西部戰線法軍的全線崩潰,其背後的原因當然並不單純。關於德軍航空部隊的戰術與裝備優勢,已經在先前的1916年凡爾登與索穆河篇章裡提過,因此我們要從另一個方面來探討1917年血腥四月的成因與其背後代表的意義。
英國飛機在阿拉斯上空蒙受的慘重損失,很大一部份是由於這場戰鬥打從一開始就不公平───相對於法國與德國的同行們,英國當時並沒有所謂戰鬥機的稱呼,而是將戰鬥機歸類為偵察機的一種,英國人稱呼自己手裡的戰鬥機為「戰鬥偵察機(Fighting-scout)」,比方說BE.2c/e。
複座戰鬥偵察機BE.2c。
這還不僅僅是分類與運用觀念上的重大問題,也連帶影響到了機體的設計與性能。因為飛行員一人操作儀器手忙腳亂,恐怕難以勝任對地面拍照攝影的偵查工作,所以為了滿足偵察機的角色,英國的戰鬥機多半都是由裝設有後座機槍與攝影窗的複座機來兼任。事實上,直到1917年初,英國人調集到阿拉斯來的25個中隊裡,就有18個是配備這種笨重的複座偵察機或是後推式飛機。
雖然一機多用不是什麼壞主意,但軍事史上大部份多用途的武器大概都不是什麼好東西,英國的戰鬥偵察機也不例外。德軍的信天翁連法國人刁鑽靈活的單座戰鬥機紐波特對付起來都備感吃力,更何況是像英國這種掛了支後座機槍也來兼差打醬油的戰鬥偵察機?雖然在分類上也是可以空戰的機型沒錯,但後方坐辦公桌的將軍們不能理解他們的戰鬥機和德國的戰鬥機之間有什麼差別,混為一談的結果就是把大批笨重的複座偵察機掛上機槍派去湊數,來跟德軍搶空優,造就了大慘劇。雖然後來英國推出了少數幾款空戰倒也還過得去的傑作複座機,例如布里斯托F.2b,大概是一次大戰屬一屬二優秀的戰鬥偵察機了,但當時協約國已經佔據優勢,而對戰況沒有什麼多大影響。
裝備後座機關槍的複座戰鬥機,布里斯托F.2b
另一方面,法國人看似損失較少,但其實蒙受的損害卻比英國人還要更慘重。在1917年4月,法國積極出動航空部隊的結果,是造成了大量的迷航、起降事故、空中解體、追撞等非戰鬥耗損,其損失達到了空前的高度───總計266架墜毀,152名空勤人員傷亡,也就是說法國人在血腥四月裡,摔的比英軍被德軍打掉的飛機還多。
會造成這種慘況的原因主要有兩個。
其一是1914年8月開戰、1915年的福克惡夢以來,法國航空隊在缺乏教官、教練機的情況下與德軍激烈空戰,長時間放血卻又持續大規模擴充規模的結果,造成了飛行員素質的嚴重低落。實際上紐波特17、SPAD S.VII早期型等1916年後半登場的法國戰鬥機性能已經凌駕了德軍大部份戰機,但是輕忽了飛行員養成教育和戰術理論研究的結果,是導致大多數法軍的菜鳥飛行員發揮不了機體的性能,就先被德軍擊落或是事故墜毀而喪命。長時間居於不利地位的經驗導致法國第一線飛行員雖然手握更精良的裝備,但是卻畏懼於與德國人挑起空戰而寧可避戰自保。
他們的盟友英國人則大不相同,英國飛行員多半都有在本土攔截過齊柏林飛船的經驗,這一類不會還手的目標給英國飛官們建立了自信心;但是另一方面英軍配備的戰鬥偵察機多數都是些垃圾,所以英國飛官們的自信心搭配上那悲劇的飛機性能,結果往往是慘上加慘的大慘劇。
而德軍相較之下由於低損失高生還率,以及一套安全合理的戰術系統架構,反覆出擊累積飛行員的經驗之結果,於是跟陷入飛行員素質惡性循環迴圈的協約國逐漸拉開了很大的差距。
其二原因則是工業與生產層面上的。由於法國在開戰初期的動員計畫破壞了自家飛機產業的生產線,導致國內各發動機廠商不得不雇用無經驗的女工、童工以取代經驗豐富的老師傅,缺乏品管的結果是造成了1916、1917法國航空隊大擴軍時嚴重的粗製濫造問題。
講到了飛機製造的話題,那先岔開話題來作一點預備知識的題外講座好了。基本上飛機用的發動機當時主流有兩大類型。一種是直列水冷或變種的V型雙列水冷式;另一種則是星形排列的氣冷式。
水冷式引擎雖然造型較為流線,容易達到較快的速度,但是卻會延長機首長度,使飛行員在降落時看不見前下方而容易造成事故。而水冷式引擎比氣冷式多出一具冷卻器,使得製造成本、維護的複雜度上都比較高昂;在軍事用途上,一但水冷式引擎中彈即可能引起冷卻水外洩的易毀性,更增添了運用上的麻煩。
相對於此,氣冷式引擎因為少了冷卻器與其附帶的冷卻水箱等設備,是靠著把發動機前置迎風,讓冷空氣把引擎吹涼來自然散熱,所以重量大幅減輕、機首長度也比水冷式短而有利於更廣闊的前下方視野、若要增加發動機的輸出而增加氣缸數時,也不必延長機首。維修、製造上也都享有成本優勢。
列成簡表比較的話大致如下:
水冷式發動機(賓士bz.III直列六缸) ◆造型細長流線,有較佳的氣動優勢 ◆前置引擎牽引式怖局時,氣缸數過多會導致機首過長妨害視野 ◆製造工本昂貴 ◆機件複雜、維護費用高 ◆脆弱、容易受損
氣冷式發動機(雷諾9氣缸星形轉子) ◆造型高聳大直徑,易造成阻力增大 ◆前置引擎牽引式怖局時,就算增加氣缸數強化出力也不會妨害視野 ◆製造成本便宜 ◆少了冷卻器、冷卻水箱與輸水導管,減輕重量且構造簡單易於維護 ◆個別氣缸獨立散熱,中彈不會導致整顆引擎全毀
雖說大戰期間協約國與同盟國雙方採用了幾百種各式各樣的飛機與不同款式的引擎、整體來講難以一概而論,但是粗略概括地說,德軍這邊使用的機體大多都是賓士、戴姆勒、BMW製造的水冷發動機;反之英法等國則使用雷諾或葛諾姆製造的氣冷發動機。水冷發動機製造上的費工與高精度需求,也影響到了德國飛機的生產量,始終無法趕上工業與勞動條件都遠遠不如德國的法國之生產量。
乍看之下氣冷式有如此多的優點,應當是比精密易毀的液冷式要更適合軍用吧。但是一次大戰初期的氣冷式發動機構造,跟大家常識中的零式戰鬥機或是P-47雷霆式那樣的構造有點不太一樣───基本上,一次大戰的氣冷式星形氣缸排列發動機大多是所謂的轉子引擎(Rotary Engine)。所謂轉子引擎,便是當引擎在轉動螺旋槳時,「引擎本身」也在跟著轉動的構造。
當然以現代的眼光看來會覺得這是很浪費動能的無效率構造,但在那個時代卻是絕對必要的設計。由於一次大戰時代的飛機速度大多都只有100~200km/h左右的程度,飛行的高度又低,所以其實光靠正前方吹來的風是不可能完全散熱的。轉子引擎便是為了補救這一點,所以讓引擎本身的迴轉來幫助均勻散熱的一種應變之道。
然而、整顆引擎會跟著螺旋槳一起轉動,帶來的離心力非同小可,特別是高轉速狀態下會對整架飛機的飛行特性造成莫大影響。使用轉子引擎帶來的效果是飛機會因為離心力而無法飛一直線而總是歪一邊,而當你往一邊轉彎時這架飛機會鈍得像顆石頭;反之往另一邊扭操縱桿,你可能就會一口氣轉到失速。事實上只有熟悉飛機特性的老練飛行員,才能掌握轉子引擎的「怪癖」而駕馭自如。
而更加嚴重的問題是轉子引擎的機件磨耗程度甚大,不加細心維護的話,通常操作壽限不會超過一百個小時。此一天生存在的物理限制,加上1917年當時一團混亂、粗製濫造的法國軍工生產品質;以及前面所提到的飛行員素質惡性循環問題,相乘起來便得出了極為可怕的後果。
請各位想像一下,當一架德軍戰機試圖咬住法軍戰機的六點鐘方向時,還未等到德軍開火、這架法國戰機就突然引擎與機身分家、噗通一聲往地面砸下去了。來不及朝他放槍補個尾刀的德國飛行員只好摸摸頭自嘆可惜,向地上那位倒楣的法國同行揮揮手致敬離去。
當時法國在1916年秋季有平均月產700架飛機的工業能力、1917年春季更達到了月產1000架飛機的水準;倘若維持這樣的生產步調下去,一年內協約國要組織一萬架軍機的強大空軍陣容也絕非癡人說夢,而是伸手可及的近未來。
與此相反的現實是,1917年血腥四月前夕,法國陸軍航空隊只編制有1420架各式軍機,與600架預備用但是沒飛行員可操作的飛機。根據法軍航空軍備局的報告,這個月他們有385架飛機因為已達操作壽限而必須報廢、還有133架飛機若不更換新引擎就再也飛不起來了。再加上這個月他們摔掉的266架飛機、被德軍擊落的47架飛機,扣掉這總計八百多架的損耗、實質上每個月新出廠的一千架飛機,也才勉強能填起這個大洞而剩一百多架的新增數目罷了。
本來一次大戰就是個技術快速進步快速淘汰的年代,新飛機出廠後差不多平均3個月左右就會成為落伍的舊型號。因此,一個國家正常的空軍規模通常差不多是三個月的飛機產量。但法國就算包含沒有人開的預備機在內,距離它理論上應該擁有的規模也還是有高達一千架的落差。
法國航空工業的混亂,反映出的是當時法國軍事產業全面性混亂的縮影。由於前線戰況吃緊與資源不足,政府在大後方制定了軍火增產計畫,卻欠缺相關的配套措施,也缺乏有經驗的勞工和有效率的生產組織流程。
更離譜的是,法國政府在1916年初花光了國庫裡全部的預算後,索性把1916年度的企業所得稅從25%調漲到75%,打算讓民間企業以近乎無償的方式增產武器裝備,但這種殺雞取卵的政策很快就在其他地方「回收」了成本。企業咬牙應付政府清單而勉強增產的裝備,成為前線拒收的欠陷不良品,被品質不良的砲彈膛炸而殺死的砲兵人數一度多過了戰鬥中陣亡者,最新銳的輕機槍成為了打一發卡一發的半自動步槍。而法國政府另一個省錢的方法是用愛國心替代軍餉,鼓吹官兵應當與國共體時艱,而從1916年秋開始停發軍人薪俸,這也是導致1917年尼維爾攻勢後法軍士氣大崩潰的一個遠因。
但法國也知道再這樣惡搞下去,很快就要重演1871年普魯士人進城的慘劇了,所以法國政府在血腥四月與軍人大嘩變事件之後,決心一口氣大刀闊斧地進行軍備生產的改制整合,以重建其陸軍及航空隊戰力並全面汰舊換新。原先各家飛機製造廠獨立生產、政府通通照單全收的情況被改變,轉為由軍方評估採用一款主力機後,再向原創廠商買下設計圖,發怖給國內各飛機工廠進行協同授權生產的戰時體制。同時政府也鼓勵國內的汽車、自行車廠商接單成為外包飛機製造的下游廠商;法國的飛機製造廠由1916年末的39座增加到了1917年末的62座,生產力也有了顯著提高。
法國製發動機的低可靠性已經是短期間內無法改變的殘酷現實,因此決定在下一世代主力機的SPAD S.VII型戰鬥機量產型上,拋棄性能存疑的法製雷諾發動機,全面改採西班牙製的西斯潘諾發動機。不同於戰時動員導致了生產體系混亂的法國,西班牙處於安全的大後方,可以無憂無慮地以往常的高品質手工藝,生產法國戰機所欠缺的高品質引擎。
西班牙製西斯潘諾Suiza-8a,八缸V型水冷發動機。引領協約國軍機進入200匹馬力時代的小型輕量可靠之高出力引擎。
美國參戰則為協約國帶來了另一個安定且可靠的發動機與零件供應源,這使得長久以來一直都困於發動機不足的英國、和過度增產造成品質低下與維修混亂的法國而言,也是一劑不易察覺到卻十分有威力的強心針。
德國這方面在1916年夏季建立空戰準則與適於空戰的組織架構時,也在飛機的生產體制上進行了一番簡討與重整。以建造齊柏林飛船揚名世界的德國,本身擅長製造飛行船與魚雷快艇用的大尺寸發動機,但是卻缺乏製造小型高性能航空發動機的Know-How;反之他們的盟友奧匈帝國在發動機製造工藝上雖然有部份領先之處,但卻因為缺乏有效率的工業體制而導致產量低落,僅能發揮德國十分之一程度的生產力,基本上是可以忽略的存在。義大利的跳船倒戈更是致命傷,同盟國一瞬間少了一個擁有德國五成水準工業實力的有力盟友,而義大利航空工業也迅速與西班牙一同成為了支撐協約國1917~1918年間空軍大擴張,尤其是新成軍的美國航空隊的有力後盾。
而當時德國陸軍航空隊總監部一直爭論不休的話題是:究竟該選擇哪一款引擎作為同盟軍的共通標準規格呢?而當時德國人手裡有兩種類型的發動機可以選擇。
6氣缸直列水冷BMW/賓士/戴姆勒舊式發動機。(150~160匹馬力) 8氣缸V型水冷新式發動機。(200匹馬力)
到最後於1917年初,德軍選擇了性能最平庸、也缺乏發展性的六氣缸水冷直列系統。其原因也很簡單,因為工程師已經完全掌握了六氣缸直列水冷的生產技術,其可靠度已經成熟,且沒有需要克服的技術問題,德國人能立刻投入大規模生產。與之相較之下雖然8氣缸V型水冷發動機有優異的高性能與小尺寸,但容易過熱且零組件和舊式六氣缸引擎規格不相容等問題,若要將現在已經成熟的舊發動機生產線切換為新發動機系統,則轉換之間一定會浪費許多生產力,這是飛機產能僅有協約國二分之一的德國所不能忍受的劣勢。
最後這個大量集中生產戰鬥機用小型六氣缸引擎的方案,被德國陸軍航空隊命名為帶有雙關意味的「美利堅計畫(Project Amerika)」,既是希望能夠擊敗新參戰的美國陸軍,也同時是向美國優越的工業量產化致敬,而這個戰時軍機增產計畫於1917年正式付諸實施了。透過選定主力戰鬥機與主力發動機的政策,德國與奧匈集中力量在製造信天翁系列,雖說總體生產能力差不多是英法聯合的二分之一(1917年裡,相對於協約國年產20000架,德奧合計年產能是12000架左右),但卻反倒使得德國在1917年底確保了3000架第一線軍機、約略與英法聯軍旗鼓相當的空中力量,實戰運用時,藉著教範與戰術上的領先之姿,更往往是德國戰鬥機佔有三至四倍於協約國飛機的局部數量優勢。
然而,1917年初確立的「六氣缸水冷引擎共通化」路線雖然確保了1917年裡德國戰機供應充足的有利條件;但是卻在1917年夏季之後,伴隨著法國航空工業系統的重整腳步、與美國參戰帶來的影響,逐漸使得性能停滯不前的德國150匹馬力級發動機,被協約國的新式200匹、300匹甚至400匹馬力級之新型發動機所超越。
經過流血四月的洗禮,英法聯軍重整腳步,等待大西洋對岸新加入的美國運轉起它無窮動力的戰爭機器,並終將顛覆整個戰局。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
Edited by - n/a on 05/02/2012 20:07:37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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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 Chen
路人甲乙丙
688 Posts |
Posted - 05/02/2012 : 22:18: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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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dasha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雖說機砲透過軸去打不會影響射速,但是我想以當時機砲的射速這應該不是最大考量,
這要看飛行員的習慣,同調裝置最大問題是螺旋槳轉速與射速一致,有些喜歡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就會很討厭這玩意......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壞習慣.
為什麼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會不喜歡同步裝置? 我想了一下,低速時螺旋槳轉速也低,遮住火線的次數也低了,應該有助於發揚火力? 舉個個極端例子,引擎停擺螺旋槳不轉,只要不是倒楣正好遮住火線,射速應該是不會被干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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ggeneration
路人甲乙丙
Taiw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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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3/2012 : 02:26: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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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dasha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雖說機砲透過軸去打不會影響射速,但是我想以當時機砲的射速這應該不是最大考量,
這要看飛行員的習慣,同調裝置最大問題是螺旋槳轉速與射速一致,有些喜歡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就會很討厭這玩意......你可以說這是一種壞習慣.
為什麼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會不喜歡同步裝置? 我想了一下,低速時螺旋槳轉速也低,遮住火線的次數也低了,應該有助於發揚火力? 舉個個極端例子,引擎停擺螺旋槳不轉,只要不是倒楣正好遮住火線,射速應該是不會被干涉的。
錯了
請回想一下同步射擊器的原理 螺旋槳與機槍"有機械連動"(才不會打到) 低速時跟機槍連動的同步射擊器當然也跟著降速 射速會被干涉自然而然就降低了
當時應該還沒有人會去想到 去設計一個新的差速齒輪箱或用液壓來搞定這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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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H
路人甲乙丙
USA
4742 Posts |
Posted - 05/03/2012 : 11:42: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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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為什麼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會不喜歡同步裝置? 我想了一下,低速時螺旋槳轉速也低,遮住火線的次數也低了,應該有助於發揚火力? 舉個個極端例子,引擎停擺螺旋槳不轉,只要不是倒楣正好遮住火線,射速應該是不會被干涉的。
二戰戰鬥機普遍使用定速螺旋槳 推力降低 螺旋槳轉速不改變 遮住火線的次數相同
=== 地下軍火庫 http://guns-mikeh.blogspot.com/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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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keH
路人甲乙丙
USA
4742 Posts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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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1
路人甲乙丙
5871 Posts |
Posted - 05/03/2012 : 13:5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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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MikeH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為什麼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會不喜歡同步裝置? 我想了一下,低速時螺旋槳轉速也低,遮住火線的次數也低了,應該有助於發揚火力? 舉個個極端例子,引擎停擺螺旋槳不轉,只要不是倒楣正好遮住火線,射速應該是不會被干涉的。
二戰戰鬥機普遍使用定速螺旋槳 推力降低 螺旋槳轉速不改變 遮住火線的次數相同
=== 地下軍火庫 http://guns-mikeh.blogspot.com/
轉速還是會變的,另外至少零戰上低轉速時發射機槍會有打斷螺旋槳的風險 (前置量是按2k rpm以上算的,1800rpm左右有可能打到螺旋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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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遊之人
我是老鳥
6811 Posts |
Posted - 05/03/2012 : 18:04:5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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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來用可變蔣葉的話會好些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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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
deleted
1241 Posts |
Posted - 05/04/2012 : 13:16: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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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戰略轟炸與對地攻擊
飛機被用於進行對地攻擊的歷史,遠比運用在天上彼此攻擊的歷史要長得多。早在世界大戰開始之前,義大利人運用飛機空襲敵陣的經驗,便刺激了義大利軍人朱理奧.杜黑提出了所謂的空權論與轟炸機決勝論;而世界大戰造成的壕溝戰僵局,也會很自然地使最缺乏想像力的將軍們也意識到,從空中突破壕溝會比從地面上容易的事實。
義大利的空軍思想先驅者杜黑
但是,長久以來受限於飛機的性能有限,而少數的先驅者,如義大利的杜黑或是俄羅斯的塞考斯基等人,他們的意見都無法得到政府的重視。所以即使1915、1916年以前有一部份國家已經投入了研製、或是已經具備了能夠製造大型轟炸機的能力,但一次大戰直到1917年為止也都還未曾出現真正有組織的常態性戰略轟炸。
事實上早在1915年,法國就組織了伏爾辛式後推機以手擲迫擊砲彈襲擊了德國本土的武器工廠;而德國海軍的齊柏林飛船艦隊也來到了倫敦上空,冒著英國高射砲與探照燈的迎擊,在戰鬥機也望而興嘆的高高度投下了數以噸計的彈雨。然而法國的土砲轟炸機部隊被福克單翼機消滅、遲鈍又脆弱的齊柏林飛船,面對新一批升限更高的英國防空戰鬥機與重型高射砲和探照燈火網時,也被證明不過是個大而無當的飛靶。
非常靠悲的一張英國海報:面對敵軍的子彈比面對敵軍的炸彈好。加入英國陸軍、一勞永逸地解決德國空襲的威脅!天佑吾王!
飛行船的脆弱緩慢,與轟炸機的載彈量、自衛火力缺乏,使得這兩種載具都無法成為一種令人滿意的空中殺手,杜黑所提倡的大轟炸機主義,也幾乎是一種被當成瘋言瘋語嘲笑的空中樓閣般抽像虛幻。
鑑於轟炸的效果不彰,空權論的支持者們不得不尋找一些相當牽強的理由,來證明轟炸機的存在價值。在轟炸機無法真正影響敵國交通線或工業生產的技術條件下,零星但持續的騷擾性恐怖襲擊,成為了一種給予敵國施加政治壓力、並以報復心作為鼓舞國民低迷士氣的最佳宣傳心戰工具。
而1917年3月,德國航空隊配備的新兵器───戰略轟炸機改變了這種停滯不前的現況。關於這種新兵器的歷史,得從1915年世界大戰爆發之初後德國對英國的齊伯林飛船空襲開始談起。
鑑於1915年起展開的齊伯林飛船戰略轟炸成效不彰而損失日益增大,在德國陸軍航空隊蒐集了相關紀錄考察的結果,認為當初在英國缺乏有效攔截手段時,齊柏林的戰果倒也還是挺亮眼的,可主要的問題出自英國開始組織防空網之後的兩個因素。
1.英國戰鬥機的性能大幅提升。其升限由2000公尺(六千英呎)提高到了3000公尺(一萬英呎)。 2.由於受到英國戰鬥機威脅,導致飛船被迫放棄日間精密轟炸,改為夜間的騷擾轟炸。
被英軍探照燈與高射砲擊落的飛行船
而德國陸軍航空隊認為不論就物理或心理層面上,日間轟炸的效果都是三倍於夜間轟炸的良好,日間轟炸不僅可以逼迫英國都市的勞工疏散進入防空洞而打斷擾亂其工業生產步調,也更能夠集結轟炸機編隊,準確地飛抵目標區上空以較高命中率摧毀重要的軍需設施。
那麼,如果要讓戰略轟炸的主導權重回德國手上,則恢復日間轟炸體制就成為必要的措施了。為此德國航空隊需要怎麼樣的飛機已經是很明顯的事實:可以掛載跟飛船一樣多的炸彈、但是卻又能比飛船飛得更高更遠更快的大型飛機。
而主導這些重轟炸機開發的推手,是德國著名的飛行船之父斐迪南.馮.齊伯林伯爵。實際上,由於齊伯林伯爵瞭解飛行船在運用上的安全性與結構脆弱等問題,從一開始就反對將他寶貴而高價值的飛行船投入到越洋戰略轟炸的任務中,而比飛船更堅固、更快、更強的重型轟炸機,便是最佳的解決之道。齊伯林伯爵本人早在德國陸軍意識到轟炸機的價值以前,就已經以個人身份,投入了鉅資在多引擎轟炸機的開發工作上。也因為齊伯林本人對於航空的熱情與工程長才,以及他崇高的聲望和龐大資產,而使得德國趕得及成為一次大戰裡最早於實戰中投入成建制戰略轟炸機單位的國度。
德國航空先驅:馮.齊伯林伯爵
齊伯林伯爵除了反對運用飛行船作日間轟炸之外,也反對集中多架小型轟炸機的理念,而主張應當建造重型的多引擎轟炸機。其立論也非常的清楚:小型轟炸機相比大型轟炸機,需要更多駕駛員、更多引擎、更多架次的反覆轟炸才能達成大型轟炸機一個架次就能達成的效果;而且不論小型轟炸機數量再多,它們能掛上的最大酬載與攻擊航程距離都將遠遜於大型轟炸機。根據齊伯林伯爵的紙上計算,他認為一架雙引擎機的作戰效率將會是單引擎機的四倍;而一架四引擎機的作戰效率更將是單引擎機的十六倍,越大的飛機相對於越小的飛機,其性能的乘數效應也就差距越大。
在這樣的思維下,德國工程師們開始以很明確的方向,平行同步研製兩個系統的轟炸機計畫,一個是預計1916年底服役的雙引擎中型轟炸機G系列、另一個是預計1917年底服役的四引擎重型轟炸機R系列。
於是齊伯林伯爵動員了他麾下的青年工程師們,於1914年底便積極地展開了多引擎轟炸機的研製工程。其陣容相當豪華,可謂是大牌雲集───克勞迪斯.道尼爾(Dornier)、胡戈.容克斯(Junkers)等後來成為戰間期至二次大戰期間德國飛機製造大廠的老闆們,這時都以齊伯林旗下的工程師一員身份投入了G計畫與R計畫,並致力於實現齊伯林伯爵這首大膽的狂想曲。
克勞迪斯.道尼爾
胡戈.容克斯
哥塔轟炸機就是G計畫所催生出來,在四引擎重轟R型完成開發工作以前,暫時墊檔兼技術驗證用的過渡期兵器。雖然說德國陸航對G型轟炸機的定位,只是本命的R型重轟炸機的前導作,但是哥塔轟炸機的性能在1917年已經是前所未有的優越了。
銀白色塗裝的早期型哥塔G.IV,投入日間轟炸英國的過程中受到戰鬥機攔截的畫面
為了爬升至更高的高度,使英軍所有戰鬥機都無法攔截,哥塔轟炸機的升限達到了驚人的5000公尺(一萬六千呎),同時具備五百公斤載彈量下續航6個鐘頭750公里的長大航程,以一次大戰來說已經是足以勝任戰略轟炸任務的重轟炸機。
繼1916年試製的幾款技術驗證機後,1917年春正式量產的第一批前期量產型G.IV完全採取木料膠合板構造而去除了不可靠的帆布結構,採取便於首尾機員相互聯絡與掛載炸彈的直通式機身與彈艙結構,並配備三挺防空機關槍,而使得哥塔4型擁有了前所未有的防護性和對空火力。
哥塔G.V的機艙內部結構。以當時的標準來說,這已經是相當完善的對空火力配置與相對堅固可靠的設計了。
後繼的G.V,哥塔五型轟炸機則進一步在四型的基礎上更加地完善化,鑑於所有戰例中都指出把油箱裝在引擎吊艙裡實在不是一個好主意───大部份被擊落的哥塔轟炸機,都是因為被敵機打中引擎時點燃油箱而起火墜毀。因此,哥塔5型將機身放大,內部設置了專門的裝甲油箱,儘管這個改裝犧牲掉了50公斤的載彈量,也使得機體變肥而降低了最大升限,但續航力也更提高到了850km。
而另一方面哥塔轟炸機有四分之三的損失,是由於起降時撞毀而非被擊落所造成的;基於這個教訓,哥塔5型也有了更堅固且具備緩衝避震系統的起落架。在實戰經驗的洗禮下逐步改良成熟,哥塔轟炸機很快便向全世界證明了她的本事。
另一方面,充滿挑戰意識的R型機走在世界先驅的代價就是,研發工程中必然會遭遇到許多第一次碰上的新問題。
齊伯林R.VI四引擎重轟炸機
1914、1915年時航空發動機的低水準,導致齊伯林伯爵理想中的R型四引擎轟炸機推力不足,而使得工程師們必須額外多裝兩顆引擎,才能夠勉強撐出足夠讓它飛上天的動力。但是六引擎相對於四引擎而言不僅僅是更複雜而已,同時機翼結構也撐不住這麼多顆引擎的重量,六引擎的正面迎風阻力也大到會讓飛機飛的比飛行船還慢。
年輕的工程師容克斯想出的克服之道,跟後來二次大戰的烏拉山轟炸機一樣,也就是合兩顆引擎為一顆的串聯式發動機艙構造設計。六引擎合併為三個串聯引擎艙後風阻減少,而且參考了義大利製卡普羅尼轟炸機的設計,把其中一個引擎艙塞在機身中線裡,成功一次解決了機翼強度不足與風阻過大的問題。後來許多一次大戰的重轟炸機,如英國在1918年開發的四引擎重轟炸機亨德萊.佩治V1500「柏林轟炸機」,也都是採用這種串聯發動機吊艙的設計以克服翼面強度與風阻問題。
同樣採取串聯引擎設計的英國重轟,亨德萊佩治V1500型
雖然德國人試著在各種試行錯誤的過程中克服問題,但有時候時間本身就搞定了一切原本搞不定的東西。伴隨著引擎製造工藝的迅速進步,1916年下旬時齊伯林伯爵驚喜地發現,他寶貝的大轟炸機所用之引擎,從1914年可悲的百匹馬力未滿,進步到了二百匹馬力的級數───於是,在確保了260匹馬力的賓士發動機之後,工程師們把塞在機身中線的那兩顆發動機拆了,好騰出更大的酬載空間,但保留下翅膀上裝的那兩對容克斯串聯雙引擎。而這就是正式量產版的齊伯林.施塔肯R.VI型轟炸機。
齊伯林.施塔肯R6型重轟炸機不只是一次大戰的巨獸,她的體型就算放到二次大戰去也都還是不折不扣的一架超級重轟。長達四十二公尺的翼展幾乎使她與B-29超級空中堡壘比肩齊高,高達兩噸的載彈量足以傲視一戰轟炸機群雄。
使用四發二聯串聯引擎、全封閉式座艙、金屬與膠合板機身構造的齊柏林R.VI重轟炸機
R轟炸機如同她雙引擎的姐妹G轟炸機一樣擁有在五千公尺高度巡航的能力,但是德國人還打算讓她更上一層樓,而試著在其發動機上安裝了極初期型的一級一速增壓器。增壓器使得R轟炸機能夠爬上六千公尺(兩萬英呎)的高度,但是在這樣的高度下操作飛機將會是嚴酷的挑戰,於是德國人給他們的轟炸機飛行員配備了氧氣面罩、高空用飛行衣與封閉座艙。
儘管一次大戰的技術條件對於建造四引擎轟炸機來說還是太過進步的挑戰,光是引擎良率不高時常空中熄火這一點,就足以嚇出德國人一身冷汗,為了防止兩顆以上引擎同時停擺而墜機,所以R轟炸機的左右兩翼上都各有一名空勤機械師隨機,而他們的任務就是在引擎起火時滅火、引擎故障時修理、引擎熄火時想辦法轉發條再發動。我們不難想像為什麼戰後有許多失業的空勤人員,都改行去當空中馬戲團表演巡迴了───在一萬五千呎高空行走於機翼上,冒著高射砲與探照燈的槍林彈雨,邊飛邊修引擎這件事本身,實在是比任何馬戲表演都要更驚心動魄的體驗。
但這些付出都是值得的,因為齊伯林.施塔肯R.VI的彈艙大到可以塞得進一次大戰最大尺寸的一噸炸彈,而且是一口氣塞兩顆。既有的10公斤、5公斤手擲炸彈,或是改造過的迫擊砲彈,這一類過往轟炸機所搭載的標準武器,在R轟炸機面前一比都成為了相形見拙的小玩具。而R型轟炸機的特大酬載給她帶來的好處還不只載彈量,甚至還包括一個在一次世界大戰的天空中極為奢侈的器材:幾乎是一具電冰箱般尺寸的極初期型機載無線電。
已經擁有近似現代飛機座艙配置的齊伯林R.VI機艙照
無線電通訊賜予了齊伯林.施塔肯R.VI極佳的夜間儀器飛行能力,她能夠更準確地在黑暗中接近目標而非抬頭仰望星空看天吃飯,不再需要仰賴旗語或信號槍來與友機組成編隊,而摸黑飛回比利時的機場降落時也能夠聯絡地面管制人員,進行更為安全保險的起降作業。複雜的機件與巨大的機體,使得R型轟炸機也搭載了前所未有的多的機組員───駕駛、副駕駛、領航官、無線電員、燃油閥操作員、和兩位引擎修理技師,一共七人的編制。
由於引擎技術的提升,使開發工作比預期要提早完成,R.VI轟炸機很快就於1917年6月底開始配備到第一線。
德國陸軍航空隊在獲得了如此的利器之後,總算是可以繼活動逐漸疲軟化的飛行船單位之後,組建起轟炸機部隊展開對英國的新一波攻勢。
1917年3月德國陸航接收了第一批哥塔G.IV轟炸機之後,立即撥交給了Kagohl-3(第三總司令部直轄轟炸機大隊,簡稱KG3)換裝,KG3的官兵們前往距離英國直線距離最近的德佔比利時海岸,他們在恩斯特.布蘭登堡上尉(Ernst Brandenburg)的指揮下,展開了密集的海上編隊訓練飛行,以熟悉和測試這批前所未有的新兵器。
史上第一支戰略轟炸機大隊司令,恩斯特.布蘭登堡上尉
但是首度出現的新兵器,也意味著德軍沒有可以效仿的前人或對象,只能夠在名副其實的一片黑暗中,自行摸索出這種新兵器的運用法。不同於體積噸位大到足夠塞得進探照燈、海圖士、導航桌與無線電的飛行船,哥塔轟炸機受限於容積問題,而使得轟炸機組必須學習如何識別標的物實施儀表盲目飛行。而這也促成德軍轟炸機部隊強烈要求一款能夠塞得進通訊與定位設備的新飛機,這個願望要直到R型齊柏林轟炸機服役才終於實現。
而期待新兵器的到來之外,KG3部隊也只得暫時利用現有的設備來改善他們遭遇到的各種問題。關於夜間導航起降,可以利用在比利時沿岸設立的一長串燈柱,與機場照明設備解決大部份困難;至於編隊維持,則在機翼左右端裝置不同顏色的電燈來防止空中擦撞的意外,而傳達轟炸、撤退、轉向等命令時,則使用一系列信號彈與發光信號來搭配組合。
而嘗試爬升到一萬四千呎高度的過程中,布蘭登堡上尉也驚訝地發現來自大西洋的西風,成為他們的轟炸機長征不列顛心臟的最大障礙。在一萬呎以上強勁的噴射氣流幾乎使得哥塔轟炸機的速度掉了一半,而燃料的消耗量也變得更大,有了這樣的實測經驗,促使德國轟炸機部隊自行給他們的哥塔轟炸機裝備上了更大容積的外掛油箱。
除了硬體裝備上的問題,KG3也解決了一系列前人未遭的軟體層面問題,比方如飛行員的高空凍傷與缺氧、有限空間內三名機組員的角色扮演、炸彈的安全酬載方案、如何從一萬五千呎高度預估投彈的落點、乃至於轟炸目標的偵查和選擇...這一切的練習和摸索花費了兩個多月,但是巴頓將軍說過:一品脫的汗可以避免一加崙的血---這句話很好地體現在了5月25日KG3對英國發起的第一次空襲上。
飛越海峽侵入不列顛的哥塔轟炸機
這天布蘭登堡上尉指揮22架哥塔轟炸機起飛,裝備500公斤炸彈酬載,於晝間前往空襲倫敦。然而由於倫敦雲量過多,德國轟炸機不得不折返,並將炸彈投棄在英國沿海的小鎮福克斯通(Folkestone)。在這一天的空襲中、有一架哥塔式被英軍追擊並擊落於海峽上空、另一架則在降落時摔爛了;不過幸運的是,墜毀的這兩架哥塔式機組員都平安無事。
原本英國在歷經齊伯林飛船空襲的恐慌後,為了保護本土大眾的民心士氣而成立了一支編制有280架戰鬥機、600門高射砲與120盞探照燈的本土防空隊(Home Establishment),但德國人在白晝發動空襲的舉動跌碎了英國防空部隊的眼鏡,同時多雲天候造成英軍不能掌握德國轟炸機行蹤,雖然出動了70架次的戰鬥機試圖捕捉來路不明的轟炸機,但英國人很震驚地發現這些新式轟炸機的飛行速度與齊伯林是不同等級的。
這一天的空襲對英德兩邊來說都是敗北,KG3首度出擊不但未能得手,而且還折損兩架寶貴的轟炸機;英國防空戰鬥機隊則根本不清楚頭上來的是什麼不明飛行物,只知道它絕對不是飛行船。但是德皇威廉二世對轟炸機部隊的行動大為讚揚,下令開動宣傳機器給予吹捧之外,還另外撥交了30架轟炸機給KG3部隊。得到更多支持與注目的布蘭登堡上尉,決心不能辜負了這樣的期望,而審慎關注氣象報告並加緊操練,終於在1917年6月13日下令再次掛彈空襲倫敦。
在這個萬里無雲、晴空滿天的大好日子,32架哥塔式轟炸機傾巢而出,而伴隨它們的還包括小小的單引擎衛士---14架信天翁D.III改裝型護航戰鬥機。
雖然上回任務只被英國敲掉一架轟炸機,而且是在回程的海岸上,但是德國人不敢大意,布蘭登堡上尉尤其相信他們在上一次的空襲和德國報章雜誌的大吹大擂之後已經形跡暴露,所以英國人大概是已經嚴陣已待。而雖然當時戰鬥機的續航力不夠陪伴他的大伙伴們飛往倫敦上空,但至少可以分兩梯次,一隊在去程掩護他們到英倫海峽口、另一隊在比利時上空等著在回程時迎接他們與背後追擊而來的英國戰鬥機隊歸來。
除了護航戰鬥機以外,哥塔式在獨自前往倫敦上空時就只能靠自己了,因此隊伍中有4架哥塔式沒帶炸彈、而是帶了更多的機槍子彈與防彈鋼板,負責佔據轟炸機大編隊的四個方角,充當空中砲艇機來掩護其他滿載炸彈的友機們。
這一回的任務在周道準備之下,以KG3的零損失和成功達成任務收場了,而英國方面還損失了三架戰鬥機。
雖然說KG3第二次對倫敦的空襲,除了炸毀一座醫院和一座火車站以外也沒造成什麼太大的實際損失,但是看見大群轟炸機編隊凌空投彈,以及在正午時分用餐時間響起的空襲警報,都造成了倫敦人民心理上的莫大震撼,所有人都想起了他們已經淡忘掉的1915年齊伯林飛船帶來的惡夢。儘管德軍空襲帶來的損失基本上可以忽視,但其效應卻已經在倫敦的議會裡造成了巨大的政治震撼彈。
所有下院議員都在批評陸軍航空隊的散漫與缺乏準備,並強烈要求加強英國南部的防空系統,儘管陸軍航空隊司令休.特倫查德(Hugh Trenchard)將軍很想說的真心話是---別理德國人不就好了嗎---但是這種話可不能說出口,所以英國陸航被迫從歐陸方面抽出了16個中隊,使本土的防空力量由既存的14個中隊、飛行校與預備隊增強到了30個中隊的前所未有規模。這當然也導致了1917年夏至1918年春之間,英國在歐陸方面戰鬥機陷入短缺的劣勢狀態。
英國皇家空軍之父特倫查德將軍
除了陸軍航空隊之外,陸軍也不得不在本土南部加強了高射砲、探照燈與新裝備空中聽音機的配備數量,並且用有線電話把原本是各自為戰的防空據點,同倫敦區防空司令部(London Air Defence Area,LADA)整合起來,並由海軍上將柏西.史考特(Percy Scott)指揮,形成了一個可以即時判讀德軍侵入機數、方向的原始防空網體制。
倫敦防空司令史考特將軍
儘管英國戰機密集的起降與巡邏飛行,給自己帶來的空難損失甚至還大過了德軍被擊落的轟炸機數;但是看到天空上飛翔著戰鬥機群的大編隊、地面上怖滿了高射砲兵,英國的民眾也獲得了一種安心感,即使這些東西基本上對於攔截轟炸機不起什麼作用。而更重要的是,德國轟炸機的生產速度緩慢,更決定了一個英國必勝的基礎:他們不需要百分之百的攔截掉德軍轟炸機,只需要運氣好逮住其中兩、三架,那就已經是對德國航空隊的致命重挫。
而這樣的轉機發生在1917年8月22日。這天英國陸軍航空隊與高射砲部隊,一次擊墜了三架哥塔式轟炸機;而同一天,布蘭登堡上尉接到了柏林的來電,希望他從此停止日間轟炸,改採損失較低的夜間攻擊。儘管KG3的德國轟炸機隊員們士氣高昂,布蘭登堡上尉也強調他的機隊仍保持有高強度持續戰鬥的旺盛鬥志,他需要的只是更多轟炸機與更多年輕飛官;但現實是德皇將轟炸機隊視為對內宣傳鼓舞國民士氣的心理戰工具,而寧可將其束之高閣、以避免嚴重損失打擊了民眾意志,就像當年的英麥曼那樣。
面對來自柏林方面的壓力,布蘭登堡上尉只得不甘不願地自九月起,讓KG3改為執行夜間轟炸任務。德皇自以為保存實力的外行人說外行話命令,導致了德國轟炸機群不但未能保持他們在日間任務的高達陣率與密集編隊火力優勢,還進一步地在摸黑執行任務的連串事故中流光了他們寶貴的鮮血。直到1918年五月為止,德國一共在對英空襲中損失62架轟炸機,但是其中僅有19架是被英國人擊落、多達43架是在起降、空中追撞與引擎熄火等事故中喪失的。
1917年九月以後改採夜間迷彩塗裝的哥塔式編隊
當然這場雙方都討不了便宜的戰略轟炸對決中,還是有人獲得了利益。英國陸軍航空隊指揮官特倫查德將軍,意識到德國轟炸機被趕入夜間轟炸後從英國老百姓的眼中消失了蹤影的宣傳價值,大力鼓吹航空隊對本土防空戰的貢獻及獨立空軍的必要性,結果是促成了1918年1月,一支歷史悠久的勁旅,世界上最早的一支獨立空軍:皇家空軍(Royal Air Force)之建立。而皇家海軍航空隊則因為在這場基本上沒有人有太多貢獻的防空戰中特別沒有貢獻,而成為了隨後在戰間期慘遭國會開刀砍預算的大苦主。
不論如何,儘管德軍G轟炸機與R轟炸機的表現、投彈量、戰果都遠比齊伯林飛船要好多了,但距離把英國的工業能力或是鬥志擊垮,再怎麼說也都是還有一段很大的差距。1918年初,德軍便抽出了大部份用於執行對英國轟炸任務的哥塔轟炸機,將之轉調至更有實用性的任務上,也就是西部戰線上的戰術轟炸機大隊裡運用。
哥塔G型機的大載彈量高負重特性,使得德軍將她安裝上一層機腹鋼板與對地攻擊用的20mm機關砲之後,成為一款非常有威力的低空對地攻擊機。
德國陸軍航空隊除了具備強烈的戰略攻擊與空優攻勢的性格之外,其體質上仍然是一支以支援、掩護陸軍地面部隊作戰為主要任務的航空武力。特別是在戰略轟炸被證明是投資多而收效小的行動後,德軍開始轉而將他們為了戰略轟炸而研製的雙引擎轟炸機,大型的複座偵查機,以及落伍的舊型戰鬥機都改裝成對地攻擊機中隊投入西線戰場。
雖說使用飛機來到低空,對地面部隊投擲手榴彈或加以機槍掃射,看似是很直覺且理所當然的軍用機運用方法;但實際上的情況卻出乎意料,這種場面在一次世界大戰是於1917年初之後,才開始逐漸普及的作法。
最主要的問題在於塹壕陣地化的前線上,讓脆弱的低速機實施低空攻擊,在擁有數以千計的機關槍與小口徑速射砲之火網下,無異於自殺行為。士兵們不僅僅是對空中戰鬥作壁上觀,他們自然是會很直覺的朝敵軍的飛機開火迎擊。英國的複座戰鬥偵察機選擇飛得更高來避開地面防空火力,而法國人則是將他們的戰鬥機與輕轟炸機用來轟炸、掃射沒有那麼嚴重防備的德軍機場與補給堆棧等設施。
而德國人的想法則完全不同,他們計畫要把攻擊機大量地投入到塹壕陣地最前線的天空上。在瞄準具與偏差投彈法尚未成熟的這個年代,轟炸行動更多是仰賴機組員的肉眼與直覺作瞄準,相對起在四五千公尺的高空投下炸彈,反倒是在離地面只有百米不到的超低空,在這種距離上即使是從後座機槍手裡扔出的手榴彈,也都可以準確地扔進地面的砲兵陣地或塹壕裡。
從地面而不是空中的角度來看的話,德軍參謀本部有一份1917年初的調查報告指出,飛機的低空支援可以比砲兵更有效具體的激勵德軍步兵之士氣,並進一步促進英法部隊的潰散速度。據其調查,有多達七成的德軍步兵認同,若有飛機的支援會使他們更有發動積極攻擊的意願。
轟炸機單位的實戰經驗與地面部隊的熱烈希望,促使1917年下半的德軍轟炸機、攻擊機部隊轉為開始實驗一種積極貼近地面戰的近距離低空攻擊戰術,而這也就是密接支援(CAS)概念誕生的瞬間。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
Edited by - n/a on 05/04/2012 16:15:4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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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遊之人
我是老鳥
6811 Posts |
Posted - 05/04/2012 : 15:11: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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現實果然比空想離奇阿~~ 在高空中爬出飛機修引擎.......... 乾脆在機翼裝維修通道算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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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E323
路人甲乙丙
1149 Posts |
Posted - 05/04/2012 : 19:45: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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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了文章後感觸良多
"齊伯林伯爵除了反對運用飛行船作日間轟炸之外,也反對集中多架小型轟炸機的理念,而主張應當建造重型的多引擎轟炸機。其立論也非常的清楚:小型轟炸機相比大型轟炸機,需要更多駕駛員、更多引擎、更多架次的反覆轟炸才能達成大型轟炸機一個架次就能達成的效果;而且不論小型轟炸機數量再多,它們能掛上的最大酬載與攻擊航程距離都將遠遜於大型轟炸機。根據齊伯林伯爵的紙上計算,他認為一架雙引擎機的作戰效率將會是單引擎機的四倍;而一架四引擎機的作戰效率更將是單引擎機的十六倍,越大的飛機相對於越小的飛機,其性能的乘數效應也就差距越大。"
二戰前的德國空軍卻得出和前輩不同的結論,認為數量才是王道
"德皇自以為保存實力的外行人說外行話命令,導致了德國轟炸機群不但未能保持他們在日間任務的高達陣率與密集編隊火力優勢,還進一步地在摸黑執行任務的連串事故中流光了他們寶貴的鮮血。直到1918年五月為止,德國一共在對英空襲中損失62架轟炸機,但是其中僅有19架是被英國人擊落、多達43架是在起降、空中追撞與引擎熄火等事故中喪失的。"
英德兩國在1940不列顛空戰後都放棄日間轟炸,朝夜間轟炸發展。而在1943年開始轟炸機部隊在英國上空損失慘重,希老闆仍堅持維持對英國的本土轟炸,這點被德國空軍許多人批評。避免損失沒錯,感覺錯的是德皇應直接下令放棄對英國本土轟炸才對。
"年輕的工程師容克斯想出的克服之道,跟後來二次大戰的烏拉山轟炸機一樣,也就是合兩顆引擎為一顆的串聯式發動機艙構造設計。六引擎合併為三個串聯引擎艙後風阻減少,而且參考了義大利製卡普羅尼轟炸機的設計,把其中一個引擎艙塞在機身中線裡,成功一次解決了機翼強度不足與風阻過大的問題。後來許多一次大戰的重轟炸機,如英國在1918年開發的四引擎重轟炸機亨德萊.佩治V1500「柏林轟炸機」,也都是採用這種串聯發動機吊艙的設計以克服翼面強度與風阻問題。"
原來一戰的大型轟炸機就有這樣設計,估計就算納粹空軍高層沒有腦殘要求四引擎轟炸機需具備俯衝轟炸能力,自虐的德國人照樣會在HE-177上搞串聯設計
另外想問德國飛船是如何在夜間定位的,二戰英國人可是搞了Gee、雙彈簧等一堆導航系統來解決,一戰德國佬是靠羅盤就搞定嗎 蠻好奇當時夜間戰鬥機是怎樣攔截,特別是當時沒有雷達,是用固定巡邏嗎 而且既然一戰就有夜間轟炸經驗,二戰初期英德雙方怎在夜間防空上毫無準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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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遊之人
我是老鳥
6811 Posts |
Posted - 05/04/2012 : 20:44: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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會串連不就是因出力不足....... 不過後期的德國就算用噴射引擎 似乎還是出力不足阿....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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ki1
路人甲乙丙
5871 Posts |
Posted - 05/04/2012 : 21:20: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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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閒遊之人
後來用可變蔣葉的話會好些吧...
零戰就是可變槳葉的,只是那個轉速下可以更省油 而且恆速螺旋槳的轉速還是多少會變化(疾風就曾有轉速暴增的問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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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eter Chen
路人甲乙丙
688 Posts |
Posted - 05/04/2012 : 22:53: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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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MikeH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Peter Chen
為什麼搞低速動作的飛行員會不喜歡同步裝置? 我想了一下,低速時螺旋槳轉速也低,遮住火線的次數也低了,應該有助於發揚火力? 舉個個極端例子,引擎停擺螺旋槳不轉,只要不是倒楣正好遮住火線,射速應該是不會被干涉的。
二戰戰鬥機普遍使用定速螺旋槳 推力降低 螺旋槳轉速不改變 遮住火線的次數相同
=== 地下軍火庫 http://guns-mikeh.blogspot.com/
以前我都我以為可變距螺旋槳要手動隨著高度、航速調整呢! 因為小時候看書(好像是中國之翼)說抗戰時空軍接收P43的過程, 有飛官以為飛機不過就是兩舵一桿,不看手冊自己跳上去飛, 結果手動調錯槳葉螺距導致推力變小而失速墜機身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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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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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41 Posts |
Posted - 05/05/2012 : 13:43: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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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陸空立體戰的黎明
1917年6月以後,為了掩飾正在恢復組織統制系統中的法軍,英國遠征軍於是計畫在歐陸發動一系列此前他們所不敢想像的大規模攻勢。然而、雖然英國人手裡已經有了戰車,而且是夠多的戰車───但礙於戰術思想跟不上科技的進步,因此他們在摸索出適合的運用之道前,新兵器也只能依照老方法被使用。
而第三次伊普爾會戰、或稱帕尚戴爾會戰,也就是這種老方法用新兵器的最高潮。英軍計畫合圍西部戰線上德軍佔據的帕尚戴爾突出部,藉此造成一場牽制德軍的消耗戰以使他們暫時忽略掉前線法國師消失了一半的事實,但這場會戰發展到最後卻成為了偏離戰略目標的意氣之爭,英國遠征軍執意發動消耗戰的行為,是將大英帝國與她的子民最後一桶年輕的鮮血也乾涸了。
帕尚戴爾,名副其實的泥沼戰
再一次地,德軍透過空中偵查掌握了英軍準備發動大攻勢的情報,而故計重施,老早就將帕尚戴爾第一線的德軍部隊後退,結果是成功確保了縱深達12公里長的預備防線以供英國人去攻略。儘管英軍第一線部隊回報指揮部已經不見德國人蹤影,但英國遠征軍司令部依然照著老方法,發動了4天4夜的準備砲擊。砲擊的最後一天,開始下起了大雨,這場大雨也預示了未來四個月的悲慘起頭。
砲擊摧毀了帕尚戴爾周邊的河堤與排水道,而且將所有建築物和地表都翻了一層。如果英軍不是在進行一場攻勢而是在作春耕犛田,那他們可以說非常成功地達成了目標───假設種瓜得瓜、種坦克可以得坦克的話。伴隨著砲擊,數以百計的英國坦克開始帶領步兵發動攻擊,但是卻都沉進了無底的泥沼裡作了潛艇;步兵們掙扎著躲避機關槍與大砲的火線彈幕,但當他們臥倒時,泥水便吸住了他們,許多人在豪雨和泥漿中溺死而不是戰死。帕尚戴爾的戰場本身,便成為了一個無止盡地飲盡士兵鮮血的恐怖魔物。
這場攻勢令德軍參謀總長魯登道夫也為之震撼,他視察戰場時形容「帕尚戴爾比凡爾登還要更加恐怖、是我生平前所未見之淒慘」;而英軍總司令海格更嘆道「如果我早點看到這種慘狀、便不會把活生生的人丟進這地獄裡面去送死!」
英國在帕尚戴爾付出了45萬人傷亡以交換德軍的26萬,但以訓練精強而聞名的英軍來說,不能跟德軍達到一換一的水平便已經是重大的挫折。同時在南線戰場,奧匈帝國獲得了德軍派遣的精銳部隊增援,發動了卡波雷特戰役───或稱第十二次伊松佐河會戰。
義大利軍總崩的第十二次伊松佐河會戰
不同於之前奧匈帝國與義大利王國這兩個次等列強的二流軍隊軟趴趴的消耗戰,德軍是認真的想一勞永逸地解決尾大不掉的南線戰局,免得奧匈帝國這個墊背的盟友脫隊垮台。德軍投入了他們最好的幾支新式部隊,一方面是為了扭轉南線戰場的戰局,另一方面也是在為明年春天即將到來的德軍大反攻預先排練。
在這批增援南線的德軍精銳中,包括了幾支以新式突擊群滲透戰術的訓練與教範編練為任務的種子部隊,如伍騰堡山地營,而其中有一個年輕的連長名叫埃爾文.隆美爾。義大利人前面發動十一次攻勢花費三年所奪取的有限國境線上土地,卻在德軍於10月24日起一個月之內的攻勢所全部拿回,而且損失也達到了驚人的不對等程度。
1917年的中尉連長隆美爾
義大利軍方面在這一個月以內,便有六十五萬人傷亡、被俘、潰散,而德奧聯軍方面僅付出了兩萬人的代價作為交換。其中連長隆美爾僅以六人陣亡的代價,便成功擄獲了一個擁有一萬人兵力的義大利師。
這種巨大的戰力差距當然並非因為義大利人喜歡投降,他們前幾次戰役也倒還能跟奧匈帝國旗鼓相當地對打。真正改變了戰力天平的,是德軍與他們所帶來的新觀念───突擊群與滲透戰術。
1916年夏,沙俄將軍阿列克謝.勃魯希洛夫(Aleksei Brusilov)在東戰線大膽地實施一種全新的攻擊手法以試圖改變劣勢。這場攻勢中,俄軍砲兵被交代只需進行短暫而密集的準備射擊,每個步兵都被發配大量手榴彈,並要求他們不必理會側面的威脅,朝德奧軍後方發動絕不回頭的猛烈進攻。沙俄部隊低劣的補給與組織度使這場攻勢化為軍事災難,過度快速前進的部隊不是一頭撞在德國人組織有序的防禦砲火上,便是因為補給斷絕而崩潰,其結果是在短時間之內造成了五十萬人傷亡,也促成了1917年的革命。
滲透戰術的先驅:沙俄名將勃魯希洛夫
但是這場攻勢卻交換了奧匈帝國一百五十萬的傷亡、以及德軍三十萬的損失───這種驚人的戰果,事實上使得奧匈帝國經此放血之後,從此徹底喪失了獨立戰鬥的實力而淪為德國的附庸與拖油瓶。德軍將領奧斯卡.艾米爾.馮.胡提爾(Oskar Emil von Hutier)親眼見證到了俄國人的這波大攻勢,而東線德軍砲兵的組織者布赫穆勒將軍之活躍也令胡提爾理解到砲擊戰的極意,他在1916年的血戰中領悟到了一個即將從此顛覆過去五、六個世紀以來,人類陸戰基礎的線列戰的新戰術。
德式滲透戰術的集大成者胡提爾將軍
另一方面,德皇威廉二世的長子威廉皇太子(Wilhelm von Preusen),也在與胡提爾截然不同的體驗中領悟到了異曲同工的方法。1916年德國參謀總長法爾根漢在凡爾登發動的慘烈消耗戰裡,身為德第五集團軍司令的皇太子本人,對於這種浪費鮮血卻毫無進展的舊方法感到深惡痛覺。威廉為了避免讓法爾根漢所期待的消耗戰成為現實,盡可能保存他未來將統治的子民生命,而開始關心一些嶄新的步兵裝備,比如說可以連續發射的輕機槍、單兵攜行的火燄放射器、能發射信號彈與榴彈的信號手槍、防彈胸甲、防毒面具與坦克車等新方法。
致力於開發攻堅戰術、戰鬥工兵裝備與突擊隊戰法的威廉皇太子
馮.胡提爾所提唱的新戰術於1917年開始與威廉皇太子的新方法結合,突擊群與滲透戰術於是誕生在世上,而西線的協約國要差不多直到1917年底,才終於摸索出了適合他們的新戰術。
若要探討突擊群與滲透戰術造成的影響有多大,來源從何而起可能得寫成一本厚厚的專書,因此在這裡為了避免繼續離題,只以幾個特徵要點來加以解釋。
1.此戰術不再需要綿密的準備砲擊。依照布赫穆勒的理論、任何大於2個鐘頭以上的砲擊,實際上都是多餘的───砲擊只有在開始的那一瞬間,才最具決定性。
2.比起用整個營、整個連的步槍兵衝擊敵陣,分散而小規模的特種兵才是最適合撕開防線的利刃。採取新教範與新裝備後,德軍突擊隊將以班規模試圖在彈幕掩護下摸進敵陣,以火燄放射器和衝鋒槍等各有用途的新兵器最大效率地撲滅壕溝中的敵軍。
3.在壕溝上撕開缺口後,部隊不能停下,而是繼續前進。後續的一般步兵將接管突擊隊所佔下的陣地並將之鞏固、而突擊隊則繼續深入敵軍後方,並盡可能找出敵軍的司令部、通訊、補給中心,將之摧毀殆盡。
在這一套戰術體系中,德軍確立了他們選拔指揮官的新標準。年輕、有活力、瞭解局勢、樂意接受新觀念與裝備、擁有獨立精神、勇於發動攻擊的年輕少尉、中尉們,取代了坐鎮後方司令部的中將上將,成為戰鬥本身真正的指揮者;參謀本部不再主導攻勢的細節,師長重新拿回了野戰師指揮的自由權限。德軍步兵不再是以群集的連、營隊形,而是以更為分散且懂得善用地形地物的班、排隊形,有組織卻又難以捉摸地朝敵陣發動連串猛攻。軍團砲兵的射擊計畫不再是只有將領們才得以知曉的最高機密,每一個指揮突擊隊的少尉排長,都有資格與上將集團軍司令同席聽取作戰計畫的細節指令,甚至是當場提出修正的要求。
大戰末期的德軍步兵已經與二次大戰時期我們印象中的德軍相去不遠。他們有設計的更合理完善的低識度野戰服和迷彩盔布,配備了手榴彈、截短過的卡賓槍或衝鋒槍、以及人手一把鐵鏟,以及更加優越先進的操典戰術。
與此新式操典戰術相較之下,還停留在十九世紀末線列戰思想的義大利部隊為何會遭到德軍決定性的重擊,也就可想而知了。
第十二次伊松佐河會戰中義大利毀滅性的大敗北,導致協約國不得不出手拯救他們一向冷眼旁觀的這位盟友。11月初英法各抽出了五個步兵師,穿過阿爾卑斯隧道南下增援義大利,局勢是暫時穩住了,但是一切的狀況都逐漸在往對德軍最有利的方向進行。
1917年4月的尼維爾攻勢讓法國人精神崩潰、6月的帕尚戴爾使英國人流血殆盡、7月德軍空襲倫敦讓英國陸軍航空隊在歐陸少了一半的戰鬥機、10月的伊松佐河會戰使西線又少了十個協約國師。
在1917年2月初,西部戰線上的協約國對同盟國軍力對比,是178個師對129個師。而在1917年底,這個數字隨著沙俄革命、德軍回填西線,而改變到了192個師對173個師───而協約國那邊有一半的師,在1917年的幾場大攻勢後,基本都處於缺員或濱臨潰散的狀態。誠如邱吉爾在一次大戰回憶錄裡所說:「當我們的數量有將近德國人兩倍都幹不成什麼事時,德國人跟我們數量一樣就是個大問題了…俄國已經垮台、義大利氣喘呼呼、法國筋疲力盡、英國陸軍流血殆盡、德國潛艇依然活躍、美國遠在三千英哩外。這就是1917年的局勢。」
而在談完了大戰略的局面後,我們再把眼光回到本題的德國陸軍航空隊上頭。
在意識到戰略轟炸實在是沒什麼用之後,德國人轉而將眼光集中到支援陸軍作戰的對地支援攻擊上頭,但是面對塹壕戰線猛烈的高射火力,憑一次大戰的紙糊飛機實在不太可能在熱烈的彈雨中倖存。對此,德軍航空隊繳出的答案是裝甲機計畫:代號J系列。
首先是一批落伍的舊式偵察機,如1916年初設計的AEG.C.IV偵察機,它要用來進行空中偵查已經因為太慢而只會成為戰鬥機的活靶,但速度慢卻正是成為一架理想對地攻擊機的最好條件。於是德國人開始動手把這批老掉牙的破飛機安裝上可以防禦步槍子彈的機腹鋼板,然後在它的機翼下安裝了六挺對地掃射用的斜角機槍,後座機關槍也從單裝升級到了二聯裝,這就是AEG.J.1對地攻擊/聯絡/強襲偵查機。其強大的火力,使它很快成為了協約國步兵在1917年下半所恐懼的「血腥收割機」。
J字頭第一彈的AEG.J.1對地攻擊機
其他類似的廢物利用案例,還包括了以信天翁C.XII偵察機裝甲化改造成的信天翁J.1對地攻擊機等型號。信天翁攻擊機刻意把引擎裝低挪高座艙、並且採用了更堅固的裝甲,甚至還在駕駛員兩腳間開了一扇有防彈玻璃的對地窗,因為其前所未有優良的對地視野,而大獲前線飛行員們的好評。
把引擎裝低而變得其貌不揚、但更適於對地攻擊用的信天翁J.1攻擊機
各式戰鬥機、偵察機舊式化後都被陸續改裝為對地攻擊的裝甲機,搭配從英國戰場抽回的哥塔轟炸機,德軍西線上空的空中攻擊力量迅速獲得了補充與強化。
但是真正的革命是從第一架專門設計的新型對地攻擊機所掀起的,那就是1917年底開始量產的容克斯J.1。當時魯登道夫已經接受了胡提爾與威廉皇太子的想法,計畫採用突擊群與滲透戰術作為他在1918年春展開總攻擊的基調,但是一個嚴重的問題是,倘若部隊突破過快,根據過去的經驗,補給隊要在已經被轟成月球表面的戰壕與無人地帶上開出一條通路可不是輕鬆愜意的事。航程短得可憐的飛機,能夠跟的上迅速突破的突擊隊,來到未經整地的野戰機場,為他們持續提供可靠的空中偵查與航空掩護支援嗎?容克斯J.1便是為了滿足此一目的所設計。
史上第一架全金屬製專職對地攻擊機,容克斯J.1
容克斯J.1配備了一顆賓士Bz.IV直六水冷引擎,擁有200匹馬力的高輸出,基本可以比擬轟炸機的發動機功率。強大的發動機使得容克斯J.1有它奢侈的本錢,可以搭載上無線電、後座機槍、以及200公斤的炸彈酬載,但更重要的是全金屬打造的機身。容克斯參考了無畏艦的設計風格,將他的攻擊機全機結構都使用鋼板與鋁合金骨架打造,機身外殼是5mm厚的鋼板,足以抵抗大部份破片或子彈侵襲,而引擎、油箱、無線電、駕駛員、後座機槍手的屁股下則被一層2公分厚的鐵甲澡盆給裹得緊緊,足以保證除非是被高射砲直接命中,否則沒有任何一款一戰輕武器或穿甲彈能打穿它的臉皮。對於防護力的變態要求甚至連機翼也不放過,為了避免被一顆子彈劃開整片蒙皮而墜機的慘劇,容克斯J.1使用高強度的鋁而非布來打造它的機身蒙皮。
事實上、容克斯J.1的重量高達2.1噸,甚至比二次大戰的零式戰鬥機還重───而容克斯J.1的機身重量中有多達四分之一的五百公斤便是耗在這些防禦鋼板上。雖然是出自於防護力的考量,但是容克斯J.1因此得到了一個永遠不會失去的頭銜:人類史上第一架全金屬製的飛機。
除了它驚人的防護性之外,考慮到攻擊機需要在最靠近前線的野戰機場操作,所以容易維護、保養、運輸成為了其最優先要求的特殊能力。引擎選用德軍地勤人員所熟悉的直六發動機也是為了這個理由,金屬製的機體雖然製造昂貴,但在保存維護上卻比布或木製的飛機要簡單得多,也不易受潮變形。
最別出心裁的是,為了要達到便利野戰運用的目標,容克斯J.1的機身採取了模組化設計,它可以很簡單地分解為機翼、機身、機尾、引擎等四大件與若干零配件,以兩輛卡車或一節火車廂載運,並輸送到最需要它的戰場組裝起來───不論是分解或是組合,都只需要一個班8員地勤六小時的勞動即可達成。容克斯J.1直到一次大戰結束為止,也未出現過任何一架於戰鬥中被擊落的報告。
一群使用法製霍奇克斯機槍對空射擊的美軍步兵。儘管他們配備的火力對於1917年以後的德軍對地攻擊/觀測機基本起不到任何作用。
這一批性能優越且具備通訊機能的對地攻擊機極大地改變了戰爭的面貌。西線英法士兵在抱怨德軍在帕尚戴爾的砲擊變得更猛之際,尚不知道德軍不是增加了火砲、而是增加了火砲的精準度。而火砲的精準度,便是來自於那些重裝甲化且配備了無線電的偵查攻擊機,偵察機不再是等到飛回基地降落後才沖洗照片,也不再是用發光信號或旗語打出語焉不明的暗號,而是使用無線電與地面砲兵部隊作直接口頭聯絡,即時回報修正彈著點。
配備了真正具體意義上的觀測飛機後,德皇軍的砲兵們能夠用過去十分之一的時間修正他們的砲擊彈著,準備射擊的時間從三天三夜縮短為三小時。而這些觀測飛機甚至不必等到友軍的砲兵就位,他們自己就能裝個幾顆炸彈,冒著協約軍猛烈的對空火力,來到協約軍砲兵陣地上空執行反砲兵攻擊。即使沒有造成什麼死傷,但光是騷擾敵軍砲兵、為友軍砲兵爭取時間就已經足以極大地改變戰場上的優勢。
結合了無線電、重裝甲與野戰運用的技術後,德國陸軍航空隊磨亮了它的利刃,於1918年初集結了3668架第一線軍機、與1600架備用機,總計35個戰鬥機中隊、22個攻擊機中隊、4個重轟中隊、49個偵查/攻擊機中隊,準備投入西部戰線賭上一切、試圖力挽狂瀾扭轉乾坤的行動───皇帝攻勢之中。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
Edited by - n/a on 05/05/2012 14:26:19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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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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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6/2012 : 10:30:3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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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閒遊之人
現實果然比空想離奇阿~~ 在高空中爬出飛機修引擎.......... 乾脆在機翼裝維修通道算了...............
也有這種設計的飛機,B-17的前身就是.還有,為了怕高空維修麻煩,人就留在引擎艙內...... 德國戰略轟炸機這段,宮崎峻有在自己的漫畫中畫出來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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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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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6/2012 : 10:37:4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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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LE323
"年輕的工程師容克斯想出的克服之道,跟後來二次大戰的烏拉山轟炸機一樣,也就是合兩顆引擎為一顆的串聯式發動機艙構造設計。六引擎合併為三個串聯引擎艙後風阻減少,而且參考了義大利製卡普羅尼轟炸機的設計,把其中一個引擎艙塞在機身中線裡,成功一次解決了機翼強度不足與風阻過大的問題。後來許多一次大戰的重轟炸機,如英國在1918年開發的四引擎重轟炸機亨德萊.佩治V1500「柏林轟炸機」,也都是採用這種串聯發動機吊艙的設計以克服翼面強度與風阻問題。"
原來一戰的大型轟炸機就有這樣設計,估計就算納粹空軍高層沒有腦殘要求四引擎轟炸機需具備俯衝轟炸能力,自虐的德國人照樣會在HE-177上搞串聯設計
另外想問德國飛船是如何在夜間定位的,二戰英國人可是搞了Gee、雙彈簧等一堆導航系統來解決,一戰德國佬是靠羅盤就搞定嗎 蠻好奇當時夜間戰鬥機是怎樣攔截,特別是當時沒有雷達,是用固定巡邏嗎 而且既然一戰就有夜間轟炸經驗,二戰初期英德雙方怎在夜間防空上毫無準備
一戰與戰間期的串聯與He177不太一樣,早期的串聯很多時候是前後兩個引擎兩個螺旋槳,只是裝在同一個囊內,沒有把兩個軸的輸出合在一起.然後,兩個引擎合在一個軸上也是在He177前就有人提出的點子. 定位的話,羅盤與六分儀,還有低速讓你有時間去慢慢比對地圖,以及必不可免的,比例很高的迷航......這個看宮崎老大的漫畫很明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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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遊之人
我是老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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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6/2012 : 12:0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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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dasha
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閒遊之人
現實果然比空想離奇阿~~ 在高空中爬出飛機修引擎.......... 乾脆在機翼裝維修通道算了...............
也有這種設計的飛機,B-17的前身就是.還有,為了怕高空維修麻煩,人就留在引擎艙內...... 德國戰略轟炸機這段,宮崎峻有在自己的漫畫中畫出來過......
雙翼機還有地方讓你走 還有支撐架能扣安全繩~~ 那種掛在翼下的引擎倉就不行了吧.... 難不成設計上都有能進去的空間之類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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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asha
版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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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6/2012 : 20:00:5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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quote: Originally posted by 閒遊之人
雙翼機還有地方讓你走 還有支撐架能扣安全繩~~ 那種掛在翼下的引擎倉就不行了吧.... 難不成設計上都有能進去的空間之類的?
B-17前身的Boeing 299,機翼厚到人可以鑽進去修,而且是設計時就準備好給你一條路爬過去,到引擎艙內空間稍大可以修理......這一架的弱點就是太大太重導致速度太慢,所以縮小卻增強輸出的B-17反而適合作戰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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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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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7/2012 : 08:50:3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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致LE323:
1.納粹德國的空軍放棄四發戰略重轟的發展是在1936年華特.威佛將軍墜機死亡後的大逆轉,威佛將軍本身是齊伯林思想的忠實後繼者。他死後由戈林、嚴雄尼克與烏德特等一派主張的輕轟炸機主義得勢,否則在此之前基本上德國拜民航業發達之賜,一直是大型飛機製造生產的領先國。
2.對英本土轟炸即使在德軍瞭解到不可能起什麼太大作用而抽走了四個轟炸機中隊回填西線後,都還是維持著至少兩個中隊的戰力持續作對英轟炸,因為史料顯示德軍似乎有意識到轟炸英國本土帶來的政治效應與牽制效果是非常巨大的,而在皇帝攻勢結束後又將西線的轟炸機拉回比利時恢復六個中隊全額的總力轟炸體制也證明了這一點。最終德軍轟炸機最多時不過也才42架,但卻牽制了400餘架英國戰鬥機的兵力留在英國,這對於德軍在數量劣勢的狀態下爭奪1918年的空優有著決定性的作用。
3.一次大戰其實很多飛機的設計都很奇妙,即使是被廣為採用的傑作機卡普羅尼Ca.5,或是亨德萊佩治V1500都是奇形機,串聯發動或是推拉合體實在不算什麼驚奇的事。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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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osted - 05/07/2012 : 10: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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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飛鷹折翼
1918年3月21日凌晨0440時刻───這天,沉睡了整整三個月的西部戰線上,五千多門德軍的105、150、210等各種口徑的重砲一齊開火,在長達幾百公里的戰線上分秒不差地展開了驚天動地的射擊。
1918皇帝攻勢:一次大戰西線最終的高潮
英國的反砲兵觀測班驚愕地發現他們的觀測是無意義的,因為德軍重砲開火的閃光從地平線的這端延伸到另一端,從亞爾薩斯到比利時海岸無處不在發出喧囂的轟響,黑夜被映照成白晝,這種規模不是任何一次過往的戰役能夠比擬的。混合了瞬發高爆彈、遲發高爆彈、芥子毒氣彈與照明彈的砲擊使得英法聯軍在前線上的部隊陷入一片混亂,但是在10分鐘的短暫齊射後,德軍所有的砲兵就全部停火了。
雖然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狀況,但是協約國的砲手們連忙爬出掩體,回到他們的砲位上,準備對德軍砲位發動反擊。同時第一線的英法聯軍步兵也戴上了防毒面具,從地堡回到戰線上架起機槍與步槍,因為根據過去的經驗,砲擊停止只代表著一件事情,那就是德國人要衝上來了。
然而,他們聽見了壕溝上方傳來了低沉的引擎聲,隨即幾發照明彈便將戰壕中的步兵與後方野戰砲兵的陣地給照耀得無處可躲;在協約國士兵頭上,翅膀帶有鐵十字徽章的德軍觀測機,開始用無線電呼叫砲兵部隊修正彈著,帶來第二波致命的彈雨。
停放在前線野戰機場的容克斯J.1對地攻擊/觀測機
在90分鐘間歇性打打停停的砲擊裡,德軍的砲兵準確、無情地撕碎了所有在他們射程範圍內的聯軍砲兵陣地,那些勇敢爬出掩體就砲位應戰的士兵被毫無預警或試射就到來的準確效力射炸飛;而剩下那些被這種前所未有、彷彿早就預知他們何時會爬出壕溝應戰的精密砲擊給嚇呆了。
那是德國砲兵大師布赫穆勒得意的多階段組合式砲兵戰術:砲火華爾滋(Feuerwalze)。相對於信奉「砲兵征服、步兵佔領」觀念的英法聯軍,布赫穆勒憑著自己長年擔任砲兵的經驗,他瞭解這個地球上不存在所謂殺傷率百分之百的砲戰。布赫穆勒更喜歡在他的射擊計畫中,預留讓敵軍喘息的空檔,陰險地「馴化」聯軍部隊令其養成一種狼來了的惰性,算計著敵軍砲兵從掩體裡爬回陣地需要幾分鐘時間;比起毫不停歇的把敵軍全部轟掉,他更樂意用密集而短暫的火力去打亂敵軍的作戰步調───誠如字面上的意義,布赫穆勒正在以數千門火砲演奏一首死亡的圓舞曲,砲兵從物理性的武器,在全歐洲最優秀的一位砲兵參謀手裡轉化成一種心戰武器。
「這是德軍的陷阱!別探頭!他們就是在等我們出去!」
越來越多聯軍士兵的心中浮現出同樣的念頭,他們打定主意不再離開塹壕半步。然而,這卻正中德軍下懷───在下一個階段裡,德軍的滾進彈幕以猛烈的砲聲掩飾著那些突擊隊士兵小心翼翼的腳步聲,使他們輕易地摸近了聯軍戰壕。
皇帝攻勢中的德軍突擊隊
身著鐵甲、防毒面具的典型1918德國突擊隊士兵人偶
等到黎明的第一道曙光降臨,德軍的砲擊聲逐漸遠去時,聯軍士兵再度探出頭來,卻發覺他們身旁不知何時出現了一群頭戴防毒面具、手持衝鋒槍的德軍士兵。缺乏自動武器的聯軍士兵來不及將他們的對手阻於交叉火網之中,便被衝鋒槍、火燄放射器與手榴彈輕易地殲滅,那些堅固的據點則被觀測飛機標定之後以重砲抹除,而德國突擊隊則繼續朝聯軍的下一條防線挺進。
天亮之後戰鬥並沒有就此結束。德軍轟炸機群在攻勢發起時起飛,滿載著炸彈飛往已知的聯軍野戰機場位置,趁夜間發起了空襲,藉著照明彈的輔助,將大批聯軍飛機摧毀在地面上。而當轟炸機隊離去、聯軍飛行員們急忙登機追擊時,伴隨著拂曉之光一起從東方出現的德軍戰鬥機隊,則對機場繼續加以掃射打消了聯軍飛行員的希望。
冒著漫天防空砲火穿梭提供密接支援的德軍航空隊
部份地區的協約國飛機受限於濃霧而無法起飛,但已經習慣於夜間儀表飛行的德國轟炸機群仍然照計畫飛臨這些機場,投下炸彈將地面的機隊消滅殆盡。1918年春天的多雨和天候惡劣成為了限制聯軍發揮空優的要因,但是卻並不妨害德國航空隊繼續執行他們的任務。
第一線的聯軍部隊被摧毀殆盡之後,德軍砲兵開始收拾行李把他們的火砲從陣地裡移出準備前進;而在這段期間裡,配備給前線各軍司令部的J型野戰攻擊機,則依教範奉命維持高度50公尺的超低空巡航,為突擊隊在這段空檔提供火力與偵搜的支援,許多德軍攻擊機彷彿是以從二樓陽台對路上行人灑水的孩子般的低高度,對地上的敵軍投下一顆顆炸彈。地面部隊與航空部隊使用無線電或是事先約定好的彩色信號彈進行聯絡,突擊隊繞開那些設防堅固的要塞,並在攻擊機持續給予指引的情報優勢下繼續朝向無人設防的聯軍戰線後方深處挺進。
推動21公分重砲移防跟上第一線友軍的德軍砲兵
很快地德軍突擊隊就進入了聯軍的二線陣地裡,對於那些可能自大戰爆發以來一次都沒看過德軍長什麼樣子的砲兵與輜重兵部隊來說,遭遇德軍最精銳的野戰部隊之下場是可想而知的。尚未準備好接敵的重砲兵陣地與補給堆棧很快變成大屠場,甚至連師級、團級的野戰指揮所也陸續被攻破,好幾名將軍在發出「將與陣地共存亡」的通訊後便再也沒有了聯絡。德軍的打擊不再是一線平推的廣正面攻堅,而是深入破壞聯軍後方指管通勤系統的縱深奇襲。
聯軍在皇帝攻勢第一天便付出了六萬人傷亡的損害,戰線正面硬生生地被敲出了三個大洞,而德軍繼續朝後迅速挺進,把這些傷口挖的更深、更廣。很快地,德軍步兵就發現到他們完全突穿了聯軍防區,走出了膠著狀態的泥濘無人地帶,見到了睽違三年的青草地。許多人都感動地跪下來親吻大地,慶幸人類世界的文明與美好尚未被那醜惡的塹壕地獄所完全取代。
專業突擊部隊、滲透戰術、新式砲兵與航空部隊的多面配合,使得皇帝攻勢開創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新型態戰爭模式。壕溝被衝破、戰線不再有第一與第二線之分,「正面戰場」可以出現在任何地方───於是戰爭又從靜態戰回到了快節奏的運動戰狀態。
可是英法聯軍即使傷亡慘重,即使有著長年建設的防線加持,他們在所有戰線上都付出兩倍於攻堅方德軍的損害,但是卻發現到德軍的攻勢方向變得很奇怪,幾乎像是無頭蒼蠅般喪失了重點。德軍發動這麼大規模攻勢的重點究竟在何方?是亞眠?阿拉斯?香檳?還是加萊或巴黎…英國遠征軍與法國陸軍看著地圖上德軍攻勢亂七八糟的箭頭推進方向,不禁感到一陣迷惑。
其實,德國參謀本部也想跟他們的英法對手問同樣的問題:戰況一片大好,可我們的部隊消失到哪裡去了?德軍正在以平均一星期突破40公里縱深的速度朝法國內陸與英倫海峽殺去,但是因為攻勢推進順利的超乎德軍統帥部想像,而他們並沒有預期到如此龐大的成功,既沒有預設終極的突破目標,更沒有準備足夠推進到這些地方去的補給或足夠長的電話線。就算能夠找到軍長或師長來要求他重新掌握部隊,但實際上他們也不清楚自己的單位現在前鋒推進到多遠去了。魯登道夫驚恐地發現,德國陸軍似乎變成了一隻他控制不了,有自己意識與生命的瘋狗。
德軍在皇帝攻勢中後期的方向混亂:在協約戰線上打出三個相互不呼應的放射線狀大缺口
事前德軍告訴他們的年輕軍官們,要掌握戰場上的主動權,盡可能獨立判斷進攻哪些重要的目標、繞開防禦堅強的目標───這些突擊隊指揮官很好地貫徹了他們所收到的指示,結果是在德軍突破的地區後方留下了大批被包圍孤立的英法堅強據點,妨害了後續補給部隊與重砲部隊的推進。同時,就算完全肅清了殘餘的聯軍抵抗,從德軍戰線要穿越廢土化的無人區與聯軍陣地到達新的前線,在缺乏機械化載具的狀況下也是不可能的任務。補給斷絕的德軍突擊隊就算把裝備全部換成擄獲的戰利品繼續前進,但步兵終究不是坦克,德軍不是超人,他們的體能是有限的。
而前線那些最精良的突擊隊員尚且如此,後續跟上的一般步兵就更不用說了。遭受協約國長期封鎖禁運,甚至連做炸藥的硝基都短缺到要靠徵收國民的尿液以阿摩尼亞合成,德意志帝國八千萬國民已經在大戰中挨了三年的餓,他們吃了這麼久的水煮馬鈴薯與人造合成奶油,忍受了長時間的痛苦,而如今第一次大量俘虜協約軍並繳獲他們的物資裝備時,發覺到作協約國的戰俘估計也比當德國大兵吃得要好的事實,結果是造成了大規模的軍紀潰散現象,也就是掠奪戰利品。
結果是原本應該要跟上突擊隊腳步,消滅殘餘聯軍堅強據點、肅清抵抗後建立野戰機場與砲兵陣地的一般步兵們,就地拿著法國紅酒、英國罐頭與美國可樂開起了宴會,士兵們忘記了所有在壕溝裡的不愉快和痛苦,快樂的在久違的青草地上打滾遊戲。這看似笑鬧劇的場面卻真實而普遍地發生在德軍所有部隊身上,李德哈特甚至戲稱「阻止了德軍猛攻的東西不是基於協約國任何將領或官兵的奮勇戰鬥,而是因為法國人在亞眠司令部地窖裡存放了五十萬瓶的香檳。」活在神經過度緊繃的狀態裡三年半的德軍,終於也在皇帝攻勢後的喜悅感中到達了他們精神狀態所能忍受的極限點吧。
很快地,德軍攻勢就因為組織混亂和補給短缺而疲軟了下來。雖然德軍在觀念與方法上的早熟,使他們規畫出一種極初期原始形態的「閃擊戰」模式,但在一次大戰時代那種無線電通訊器材比冰箱還大、九成五的部隊不是靠兩隻腳就是靠騾馬在前進與運補的技術條件下,要進行一場陸空合體的複雜機動化作戰,已經是無法負荷的極限。相對於用老方法用新兵器的協約軍,德軍用舊兵器打新方法的仗也一樣是行不通的嘗試。
遭到重砲轟炸而成為無法通行之廢土的佛蘭德地區
儘管這種猛烈且新型態的攻勢造成了英法聯軍重創,但最終德軍的攻擊只是在聯軍戰線上打開了巨大而深入的缺口,而這些個別的缺口並未有意識地相互呼應形成鉗形,將聯軍部隊合圍殲滅,也未突入攻堅那些具備重大政治意義的戰略要地,最終只是形成了複數的凸出部,暴露著自己脆弱而缺乏掩護的側翼並氣喘呼呼地停頓下來,而地面部隊再一次地跟航空部隊脫節並失去聯繫。
血的教訓比任何教條都還要警醒人心,經過一星期的浴血死鬥,付出25萬人、1300門火砲、200輛坦克與550架各式軍機的損害後,協約國將官與士兵們從德軍的猛攻中倖存下來,幾乎被打茫了的聯軍將兵在恢復神智之後,迅速地作出了戰術上的調整。
德軍發覺到他們喪失了寶貴的時間,試圖重整頹勢,但是卻已經來不及了,此後三個月的時間,德軍不斷嘗試發起一次又一次的猛攻,然而卻只是一次又一次地撲空。同時,潘興將軍指揮的美國第一波歐陸遠征軍也開始陸續登陸,給失血過多的協約國注入了士氣與兵力的強心針。四月初起,英法聯軍開始放棄他們的陣地前緣以爭取時間,效法他們的德國對手在去年所幹的事,也就是彈性防禦、縱深戰鬥的理念來對抗德國人的滲透戰術,德國突擊群與滲透戰法的奇襲效果已經成為過去式。
法國將軍亨利.葛勞德(Henri Gouraud)聲稱,這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隨後在整個春天裡的猛烈攻防,證明了這位聰明堅忍的法國將軍作了正確的判斷。
在第二次馬恩河會戰中展現精湛戰術的法國將領葛勞德
1918年7月,德軍挾兇猛餘威再一次進逼巴黎,揭開第二次馬恩河會戰的序幕,但是第四軍團司令葛勞德將軍意外地擄獲了德軍的作戰文件,得知他們即將在7月15日凌晨0點時分發動總攻擊,於是他將計就計,將第一線的法軍大多數部隊撤離,僅留下少數志願的敢死隊擔任前哨觀測與誘餌吸引德軍上當。
7月14日晚間11點,法軍砲兵估計著德國人差不多都已經進入攻擊陣地、砲兵也已經就位之後搶先發動了砲擊。列成攻擊隊形準備躍出壕溝的德軍步兵死傷慘重,而德軍砲兵慌亂的反擊,卻遭到司令部嚴命禁止繼續開火。當德軍挨了法軍一陣猛轟,卻還是乖乖等到凌晨零點準時齊射,葛勞德將軍愉快地表示:「這是我人生中最爽的一次敵砲射擊!」
德軍突擊隊繼己方砲兵的壓制與彈幕射擊後試圖衝入法軍的第一線壕溝,但是他們卻發現戰壕中空空如也,一個法國兵都沒有───當他們意識到這點的下一瞬間,法軍所有的火砲卻朝第一線的己方陣地猛力砸,德軍部隊連忙退入法國地堡想要尋找掩護,卻發覺塹壕與碉堡裡已經是滿怖詭雷。第一波突擊隊陷入進退維谷的局面,無法利用壕溝掩護的德軍大多都被成群地釗割倒地,大批精心訓練的德軍精銳就這樣毫無價值地成為了法國砲兵手下的活靶。
布赫穆勒精心為德軍設計的火力計畫被法國人突如其來的亂入打破了節奏,精密的華爾滋成為一首荒腔走板的變調曲;突擊群與滲透戰術已經被縱深防禦體系徹底瓦解,協約國學會了對抗德國人新戰術的方法。
協約國方面學到的新東西還不只是防禦戰。在1917年11月20日的西線,一名英國軍官富勒,要求他的上級不必進行任何準備砲擊,就將他的坦克部隊投入對德軍的第一波攻擊中。富勒要求的東西是五百輛坦克與六個營的皇家工兵,配合行動一路架橋破障開路,以求順利打開德軍的戰線。
英國裝甲戰術之先驅富勒
這場被稱為康布雷會戰的戰役,雖然最後由於英軍突破的太順利而缺乏可以擴大戰果的預備隊,而遭到了德軍反擊而功虧一簣;但是其結果卻證實了一點,那就是砲兵曠日廢時的準備射擊其實根本就是可以省略的步驟,與步兵緊密協同,大量集中投入,襲擊敵軍意想不到的弱點,這才是戰車應有的運用之道。協約國也找到了突破塹壕的新戰術,來正確運用他們手裡的新兵器。
而在1918年的七月下旬起,聯軍開始運用正確的方式,輔以絕對優勢的物量發起反擊時,德軍卻已經在皇帝攻勢中耗盡了他們最精華的預備兵力、與最後的一絲希望───倘若德國結束了東戰線後集中全力孤注一擲,都未能擊垮協約國的話,那麼這場戰爭還有未來可言嗎?德軍高層統帥部與參謀本部內都出現了動搖的跡象,起初這些個人的動搖都還停留在大家很有默契地不敢開口說出來的階段,但是在1918年八月八日,聯軍開始發動亞眠會戰之後,甚至就連這樣絕口不提的默契也被擊碎了。德軍參謀總長魯登道夫脫口說出了所有將軍們心中最深的那一層恐懼:「這是我們德軍有史以來最黑暗的一天。」
實際上,從皇帝攻勢未能獲得決定性結果而收場開始,所有德軍將領們就都已經意識到戰敗將是不可避免的結果了,從這一天起到11月3日的基爾水兵暴動,上至德皇下至士兵,都已經轉為期待和平到來,轉向協約國試圖交涉得到一個體面的停戰協定。
而岔了這麼大篇,為的就是要讓讀者們進入這個急轉直下的主題───也就是1918年德國陸軍航空隊即將展開的,可說是絕望性的本土防空戰。
皇帝攻勢之中,德軍航空隊忠實執行任務,給予地面部隊最大限度的航空掩護與密接支援,其結果是在1918年八月整個攻勢徹底失敗時,總共消耗了兩千架飛機與九百名飛行員;德軍航空隊手上只剩下2709架軍機,沒有任何預備飛機,現況就是打一架少一架,死一個少一個了。
與之相對的,法國陸軍航空隊此時擁有4500架飛機,英國皇家空軍有3300架飛機,義大利有1200架,美國的歐陸遠征軍航空隊也有740架飛機。面對協約國總計有近萬架第一線軍機的壓倒性戰力,德國陸軍航空隊展開了最後的困獸之鬥。
皇家空軍獨立之後聲勢看漲,獲得國會大筆投資的結果,是英國人很快就生出了自己的戰略轟炸機,雙引擎的亨德萊.佩治O/400型。英國人製造了700架本型轟炸機,其中有200架使用了美國進口的自由引擎,而美國自己也授權生產了100架的亨德萊.佩治轟炸機。除此之外,還向義大利採購了約300架的卡普羅尼Ca.3轟炸機,來彌補美國、英國航空隊戰力不足的缺額。
1918年對德戰略轟炸的主力,載彈一噸的亨德萊佩治轟炸機
使用美國自由引擎的美造版亨德萊佩治轟炸機
義大利製的卡普羅尼Ca.3三引擎轟炸機,這公司直到二次大戰都還是喜歡作三引擎
唯一一個沒有生產自己的重轟炸機的國家是法國,因為法國認為他們從亞爾薩斯派遣單引擎的攻擊機,飛行不到150公里就能抵達魯爾區上空,因此他們仍執意使用單引擎的輕轟炸機擔負對德本土轟炸任務的主力,例如Breguet 14型單發輕轟。
法製布雷蓋14單發輕轟炸機
協約諸國合作的結果,是他們只花費了半年的時間,便生出了三倍於德國轟炸機總數的1000架體制龐大轟炸機兵團,以及為數2500架的護航戰鬥機大軍,而這群轟炸機很快就投入了對比利時、法蘭克福與魯爾區的報復轟炸行動之中。
德軍此時第一線的戰鬥機是縫縫補補、改良又改良的信天翁D.V,但即使再怎麼努力升級,把直六引擎榨到極限的出力也仍然只有180~200匹馬力前後的限界而已。相對於此,法國人的SPAD S.XIII型卻擁有220匹馬力的希斯潘諾引擎,超過兩百公里以上的優越高速性能,以及和他們的德國對手平起平坐的武裝───兩挺維克斯重機槍。
大戰末期西線天空的王者:SPAD S.XIII型戰鬥機
信天翁系列已經沒什麼發展性,但是德國人集中力量生產六缸引擎的決戰方案此時也浮現出了苦果,事實是換什麼戰鬥機都受限於引擎不夠力,而硬是在速度上遜於他們的聯軍對手。德國陸軍航空隊對此的解決方案,是轉向生產另一款性能差不多的戰鬥機福克D.VII。
德軍末期的主力戰鬥機福克D.VII
福克D.VII雖然引擎出力和信天翁D.V是半斤八兩,火力不出色,和法國SPAD S.XIII比起來更是遜到爆炸,但是它有一個遠遠凌駕於這兩種飛機的優勢性能,那就是垂直運動性能。福克D.VII是少數擁有五千公尺(一萬六千呎)高度巡航能力的一戰戰鬥機,也具備相對優勢的爬升能力,所以德國飛行員們採取的戰術便是爬升到極高空佔位,然後一捕捉聯軍轟炸機與戰鬥機編隊,便一口氣俯衝下去加以突襲的一擊脫離戰法。
雖然巡航速度只有180km/h左右,比起法國SPAD戰機的平飛速度220km/h要差的遠了,但是福克D.VII的機身夠堅固,可以承受得住最大250~300km/h的俯衝極速。即便只有一次的機會也好,這就是德國航空隊唯一能賭的優勢了。
面對協約國軍開始密集空襲德國南部,德軍將戰鬥機隊集結於法蘭克福上空,編成了九個獨立防空戰鬥機中隊,搭配2558門高射砲、454盞探照燈的地面防空部隊,與入侵德國天空的協約國聯軍大編隊展開了激烈的空戰。
雖說居於質量的二重劣勢下,但開著一堆破爛老掉牙裝備的德軍戰鬥機隊,在八月的法蘭克福防空戰中打出了150比418的佳績───即使這比起血腥四月的一比五最高峰表現起來,如今德軍對協約軍的空戰交換比被更巨大的機體性能差,給壓迫到了一比二點五左右的程度,戰果縮水了一半。
更讓德國人不敢置信的是協約國轟炸機數量之龐大。德軍在八月擊墜89架協約重轟炸機、九月132架、十月129架,到終戰以前他們已經幹掉了超過四百餘架以上的轟炸機,差不多是協約國展開對德戰略轟炸時的總兵力之近半───但是前線的天空見到的協約轟炸機部隊卻是有增無減。德國自己的轟炸機部隊被擊落20架不到就得被迫放棄日間轟炸了,現在這些瘋狂的英國人跟美國人,被擊墜了上百架轟炸機、付出五成傷亡率、傷亡數千名空勤人員卻依然在繼續對德國發動前仆後繼的猛攻!
持續轟炸對德國航空隊造成的傷害不只是物理性的,同時也包括心理性的。在長時間的航空消耗戰中,即使德軍飛行員持續以兩倍左右的優勢交換比,擊落大群敵機卻依然無力改變城市與工廠化為廢墟的無力感,使德軍戰鬥機飛官的士氣也陷入了低迷狀態。而比利時方面的機場受到轟炸之後,德軍戰略轟炸機部隊也因此在五月以後停止了對英國的本土轟炸,撤入德國中部保存實力,各地的陸軍航空隊單位均有意無意地開始避戰保機,面對協約國肆虐的戰鬥機與觀測機隊視若無睹,只能盡量集中每一架戰鬥機到都市上空保衛家園。然而、德軍戰鬥機從前線的天空消失的後果,是令前線的德軍士兵們士氣掉得更低了。
要談建立全國性的防空網或是強化戰鬥機部隊雖是當務之急,但1918年的德國要作任何事都已經沒有時間或資源,一切的努力都是徒勞無功的亡羊補牢,在這樣充滿壓迫感的絕望壓力之下,德國陸軍航空隊像個被處以凌遲刑的人犯般綑在刑架上等待著流血過多而致死。
不過,突如其來的革命、變天與停戰卻讓德軍與航空隊的戰爭,突然間又毫無預警地畫下了句點。這場一度被認為是三個月就會結束的戰爭、曾經被絕望地看作永無止境的戰爭、奪去了四千萬人性命的戰爭───終於就此畫下了一個驚嘆號,突兀地結束了。
然而,對於德國人與陸軍航空隊而言,在1919年6月28日凡爾賽和約簽字以前,他們的戰爭卻尚未結束,或著是說才剛開始。
這是因為,一個名叫漢斯.馮.塞克特的男人,與他的「黑色國防軍」計畫。究竟德國陸軍航空隊將會何去何從?這個故事即將來到最後的終點,也是另一個新篇章的起點。
From this day to the ending of the world、 從今天開始直到世界末日, But we in it shall be remembered; 我們永遠會被記住。 We few、we happy few、 我們這一小撮,幸運的一小撮, we band of sisters; 我們是一群緊緊相依的姐妹。 For she to-day that sheds her blood with me 誰今天與我一起浴血奮戰, Shall be my sister. 誰就是我的姐妹。 |
Edited by - n/a on 05/07/2012 14:29:4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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